再版序

我读过两本令人喜欢读、能吸引人，特别是能够让我在阅读中思念、遥想的赵一曼传记：一本是张麟、舒扬著，1957年9月（那时我还没有出生）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的《赵一曼》；一本就是李云桥大姐著，2005年7月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十多年后经李大姐充实内容又要再版的《赵一曼传》。尽管我自己非常喜欢《赵一曼传》，并对“再版”满怀期待，但说老实话，在题材并非“热点”，且处于“多媒体”时代的大背景下，一本先烈的传记能够再版，我还是有些意外的。我想，黑龙江永远忘不了白马红装的女政委，永远铭记大义凛然的女英雄，当然是《赵一曼传》一版再版的主要原因，但是谁又能够忽视为了“永志不忘”作者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谁又体会得到《赵一曼传》字里行间的真挚情感！

据我所知，为了《赵一曼传》，李云桥大姐走遍了除俄罗斯之外，赵一曼一生成长、学习、工作、战斗过的所有地方。一些关于赵一曼生平，关于当年满洲省委和哈尔滨总工会，关于抗联的史实，《赵一曼传》的叙述相当清晰。李大姐曾告诉过我，书中的某些细节，还是首次形成文字。李大姐并没有把哪些属于“首次”一一向我道来，但在阅读中，我往往就会有“原来如此”的亲切感。我知道，这就是那些新鲜的细节。比如韩光、赵毅敏、赵一曼在哈东游击区流动医院见面，以及在支持赵尚志问题上意见的惊人一致。再比如赵一曼的老家，我一向以为是“柏杨咀”，但李大姐的书告诉我们那其实是“伯阳嘴”，跟李耳有关。我还从书中知道了“中伯阳”赵一曼家的邻居都叫什么名字。我虽然在伯阳嘴当过知青，但这些事却从没有听人提起过。由此即可见李大姐的认真和深入。有些细节，虽然不是“首次形成文字”，但很“意外”地出现在书中，把许多传奇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仍然让我惊喜激动，如入时光隧道。最难忘的是李一氓、赵毅敏、赵一曼1930年5月在上海组成家庭，为“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打掩护。我与李一氓老人家的后嗣，正是通过阅读这一段文字，延续了世谊。

女性视角的撰述，是我愿意阅读《赵一曼传》的最大原因。李大姐在为一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作传，也是在为一个正当好年华的美丽的母亲作传。我认为，作者如果不是女性，可能很难在文字中传达出那种满怀崇敬的痛惜感。书中写了赵一曼与陈达邦在苏联分别时的不舍，写了赵一曼在宜昌艰难地生下孩子后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写了赵一曼在武汉寄养儿子时的难过，写了赵一曼被捕受刑后在医院养伤和就义之前的所思所想，等等。在这些大关节处，那种深沉的痛惜感尤其“可触可摸”。在叙述赵一曼的果决、豪气、勇毅、凛然的同时，作者又用细腻而有张力的笔触，情难自禁地写出了她的儿女情长和舐犊之情。显然，是母性使作者按捺不住，并促使她不断提醒读者，向读者强调：无论怎样为信念坚贞不屈、舍生忘死，赵一曼都是一个女性、一个母亲。这些设身处地的句子、段落有短有长，无不是以母性敬礼母性，以亲情提升亲情，将心比心、着意渲染，而又朴素浑然、合情合理。 我愿意沉浸在《赵一曼传》所提供的氛围中，因为这会让我更加怀念一位伟大的女性、伟大的母亲。她是我“仰之弥高”的英烈，更是我思之弥切的亲人。

谢谢李云桥大姐的书！

赵一曼孙女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