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017·亚瑟王·宙斯
木木水丁（林汀） 七年级
像骑士一样。
不是言情小说中的默默守护你的骑士，是真正的骑士，亚瑟王时代的圆桌骑士。
兰斯洛特、高文、凯、加雷斯……
圆桌的寓意是和平、团结。
当然，这个寓意在我们身上永远不可能实现。
我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世界的第一天，究竟是大年初一还是什么时候，我没有概念。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看着我身旁的陌生事物，大脑却在思考。我看着身旁的一群原始人，才意识到，我好像是世界上的唯一一个智慧生命。我在这个世界待了一个星期。“星期”这个概念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脑袋中，所有的词汇似乎都为我而打造，我明白一切。
一个星期后，突然间，我处在一个高端科技的中心，所有人用我完全不懂的词汇交谈着。我明白他们的词语，但是词语的意思完全到达不到我的大脑。我看着身旁的科学家忙碌，用我看不懂的函数方程式计算着什么。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世界高端的数学家……额，好吧，其实是“所有家”，什么东西都精通。
我试图跟科学家交流。他摇摇头，冒出一句话：“你是原始人吗？”然后我又明白了，我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落后的生命。我明白所有“古语”，但是对“现代”完全不通。
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我看着象征着世界末日的陨石从天而降，我看着所有人拥抱死亡，我看着空气中的记者报告经过科学家反复的研究后还是无法阻止这颗陨石。我也品尝了死亡，我感到我的大脑麻木，我感到大脑因为神经系统早已损伤而感受不到的疼痛，我明白我的生命已终止，可是下一刻我却站在1997年的舞台上，在大陆庆祝香港回归的游行中获得新生。
在多次转折之后，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我拥有永恒的生命，会在不定期时间内转移时代，有可能倒退，也有可能快进，在那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有可能是无穷小量的时间单位，也可能是永远。我在我到来的那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但是我可以改变这一切。
我试图融入他人的生活。我对原始的世界表示嫌弃，但对世界末日的世界表示无能为力，我在世界中晃荡，总是格格不入，要么不了解他人说什么，要么因为说出他人不明白的信息而被当成傻子。但是，我还是努力着，甚至有几次还以恋人（当然是不寻常）或者暗恋者的形式生存在那个世界上。
我喜欢过一些人。
只是有一点很遗憾：我有时会抓狂，我为什么要活着？我就像是一个多余物，在时空中徘徊。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有几次，我还尝试过自杀、跳河、上吊、毒药，但没有一次成功。我也不是认真的，每一次自杀就像是一次与命运抗争的游戏。我愤怒地呐喊：“为什么我会活着！”
我希望我不是主造出来的多余物，我羡慕地看着身边的正常人。有一段时间我完全荒废，无聊地浪费自己永恒的时间，我等待着这一场无限的赛跑结束。我屈在墙角，翻着这世界上唯一值得我读读的书：《百年孤独》。
不知什么时候，在1205年的一天，我意识到总会有一个时代与我的知识水平相符，在无数次不规律的世界中总会有一个世界是适合我的。那一天，我也许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
我像一个期盼自己生日到来的小孩期盼那一天的来临。我期盼这一天的来临，哪怕只是一瞬间。我甚至还催眠自己，在那一天到来后，说不定我就能死了。
我等。
我在3001年努力学习着数学，突然又出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正好在一个学校旁边。我看了看日期：2017年8月15日。鸡年。
我又习惯性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13年了……我已经活在2017中13年了。我今年13岁。
“唉？你也是来报到的吗？”一个男生走过，“为什么不进去啊。”
我看着他。黑发黑眼……语言：中文。中国人，判定完毕。相貌中等偏上，爱管闲事……
我在哪里？看天气应该是江南吧。
我抬头望了一下学校：W市圣杯中学。
嗯，W市啊，没有来过。
“嗯，我刚刚呆了。”顺其自然吧。
“等一下我们要干什么？”我问他，为了避免之后的尴尬。
“面试。不会吧，你连流程都没有搞清楚就来了？”
我决定无视他的嘲讽。过了好久我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面试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这种奇妙的感觉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原来2017就是适合我的世界。
我又开始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前往下一个世界？我不知道，我好希望，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也就是永远。
“喂喂喂！你面试通过了吗？”那个男生又过来了，面试很有把握的样子。
“嗯。”我随便答应着。
“要分到同一个班啊！”他向我挥了挥手。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拐角，才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校园生活挺有趣的，特别是自己适合的时代。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的，我跟那个男生分到了同一个班。在分班测验上才发现他是难得一见的好学生，成绩好，班里的班长。他的爱好似乎就是嘲弄同学——这一点没少被老师挑刺过。
他的名字叫喻翼奈。
我在这里悠然生活，在禁止未满18岁工作的法律下优哉地去一个马戏团报名——文娱单位在特定情况下是可以使用童工的。不求工资，包吃包住。
直到有一天我在学校大堂里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杯子，好像是金子做的，刻着富贵的花纹。
我眼前一黑，平时根本没有留意学校大堂里面会有什么……
“兰斯洛特。”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喊出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周围的学生转过来都看着我，路过的喻翼奈连忙将我拉走。
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他没有说话，一脸疑问地看着我。
沉默可以套出你想问的话，可是这一招在我身上没用。
“我走了，谢谢。”我向教室走去。
“为什么要喊那个名字。你跟他什么关系？”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很用力，弄得我肩膀生痛。
“我不认识他。”
“你没了解过亚瑟王？”
亚瑟王？我从来不用听历史课。一般都是我所经历过的，而我又可以到很久以后，所以我也了解未来会怎么样。但是亚瑟王？有可能我还没经历过吧。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兰斯洛特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我将他的手拍开，跑向教室。
“我建议你回去翻翻历史书！”他的声音随着空气传来，“还有我们学校的名字。”
历史书？这玩意儿还没有被我翻开过。我们学校的名字？圣杯中学。
我回到教室，发现喻翼奈已经目光闪烁地盯着我坐在教室里了……别问我他是怎么飞过来的！
桌上一张纸条：圣杯中学，以耶稣受难时，用来盛放耶稣鲜血的圣餐杯及亚瑟王时代争夺的圣杯为镇校之宝命名。——喻翼奈（不用太感谢我哈，小资料）
我把纸条揉成纸团向他砸去，心里思考：耶稣，我也没有经历过，为什么我会喊出兰斯洛特。
过了一个月，我才发现圣杯中学不仅仅名字不寻常，还是一个非常不寻常的学校。
例如：校方偶尔会在公告栏上贴一些不太正经的东西，如“今晚举行亚瑟王加冕典礼”，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如：学校每天一节的武术课是传统。如：学校的学生会今年的主题是“霍格沃兹的魔法之旅”。如：情人节那天所有班主任都统一着装粉色。（在情人节几个月前贴上去的）
还有很多很多……
然后，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您已被入选学生会，请持此信于今天中午12:50于二楼会议室集合。”
我表示很无奈，作为一个并没有报名参加学生会的人，莫名被选中了。不过去凑个热闹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有一点很遗憾……现在已经12:45了。
“咳咳。迟到。”完了。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绝望地对上了喻翼奈的眼睛。他又要嘲讽我什么啊……
“那个，如今大家准时欢聚一堂（某个迟到的人除外），我们一年一度的学生会竞选赛开始了。我先代表主席欢迎新人，包括我自己。”
主主主主主席！我无力吐槽。
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男生已经跳起来了：“我在这里严重吐槽主席的严重不要脸程度。”
喻翼奈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嗯，不错不错，敢质疑我说明我选出来的新人水平都是不错的哈。作为史上第一位新人主席，我宣布，竞选开始！”
大家纷纷向那个跳起来的男生表示心疼。
我对这个学生会再次绝望了，不正经的校方，不正经的主席，或许，还有不正经的同事？
“竞选嘛，就是投票我下面列出的这一份名单是否符合大家的心意。如果同意的人较多，就这份名单了。如果不同意的人较多，还是这份名单。”
那个我后来知道名字是王梓的男生刚刚坐回椅子上，现在又跳起来了：“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懂不懂。”
另外一位男生很严谨的表示：“在这一点我必须表示同意。”
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也跟着“嗯”了一句。
“肃静！”喻翼奈像法官一样用拳头敲了敲桌子。
全体很不服气地安静下来。
“不服的PK！”这也是圣杯学校的一个传统了：解决不了的事情，用武艺来决定。我捂住了脸，不忍直视：喻翼奈从来没有在武艺上输过。
果然，名单就这么确定下来了。我是办公室部长。很好奇地看了看办公室的简介：“志愿者服务”……
听上去挺好玩的样子！
但是一个星期后我已经累瘫了：“到底什么志愿者啊啊啊！明明是杂役好不好！”
那些不正经地贴在学校公告栏上的传单是我们办公室做的。
那些运动会时什么水、毛巾、通讯稿是我们办公室准备的。
那些依然不正经的校报也是我们办公室发的。
而我很不幸的是办公室部长。
另外三个部门：组织部（负责团员）、宣传部（负责文艺）、纪检部（负责检查）的部长看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组织部部长是那个很文静的女生，名字叫伊睿，宣传部部长是那天跳上桌子上的男生，名字是王梓，纪检部部长是那天看起来很严谨的男生，名字是尚波。而我们四个人，毫不例外都被学生会主席大人喻翼奈的嘲讽毒害了耳朵。
“哦，对了，今年主题是霍格沃茨的魔法之旅，因此学校好像是要让我们表演话剧《哈利·波特》。”
…………
一年后。
“就叫圆桌会议吧。”喻翼奈一锤定音道，目光落在圆圆的桌子上。
“喂喂喂！你当我们是古人啊？”王梓发话。
“圆桌会议？那谁是亚瑟王？”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女生冒出一句。
“当然是我们宣传部。”尚波表示，“我们是最早成立的部门，当然是我们。”
“你们宣传部在群体活动中除了写写通讯稿和报道还能干什么？一切事情都是我们纪检部弄好的好不好！”王梓炸毛道。
“一切事情？”我冷哼一声，“所有的杂事不都是我们办公室干的？学生会简介说得好听，负责志愿者活动。进入办公室才知道所谓的‘志愿者活动’其实就是被强迫去干杂事的志愿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组织部的伊睿，她没有吭声。这也难怪，她这种性格是不会抱怨任何事情的。
“安静！”喻翼奈很严肃地拍了拍圆桌，让所有人都是一震，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然后他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梓跳上了椅子：“老喻你——”
喻翼奈一边喘气一边说：“我怎么了？”
王梓道：“你笑什么？”
“世上每个人都有笑的权力！”
我在一旁不耐烦地说：“别说这个了，正事正事！”
“刚刚你也争得挺开心的。”尚波指出。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我还没有开口，喻翼奈便挥挥手接过话题，“至于亚瑟王嘛，肯定是——”
众人憋住了呼吸，这位学生会主席大人会说是谁？
“我！”
沉默。
多理所当然哈。学生会主席不就是所有部门的汇聚者吗？说他是亚瑟王一点都不过分哈。
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喻翼奈的，但是还是受不了他这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还不快拜见本王。”喻翼奈得意上了。
“滚滚滚！”王梓坐了下来。
“别闹了！”我吼了一声，“今天的主题呢？”
“嗯……对……”喻翼奈开始“认真”地翻看资料，“关于今年校方宣传学生会的问题。”
“还有学生会主席与各位部长的竞选。哦，在宣传学生会之后还要入选新人并且给另外一些人发便当。”
“不是每年都有吗？”尚波问道，“今天校方特意把我们汇聚到一起有什么改动吗？”
喻翼奈很悲痛地表示：“校方好像是嫌我们麻烦不够多，这次竞选主题便是‘亚瑟王传奇’。”
什么？大家的沉默表示没理解这个意思。
喻翼奈看向尚波：“我相信尚部长肯定有一个大概的推测了吧。”
尚波点点头：“还请喻主席不要见笑。我想，是不是这次竞选与踢人都是以骑士精神来衡量的？未来的学生会主席便是亚瑟王？”
喻翼奈闭上眼睛：“看到了吧，有多麻烦。”
众人自动忽略喻翼奈的最后一句话，开始讨论。
王梓第一个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亚瑟王传奇？校方不会以为我们学生会就是什么少女漫画社团吧？如果说是为了骑士的武艺倒是有点道理，但是我们中国的武侠跟骑士的风格完全不符合的有没有！而且还是什么骑士精神！”的确，如果以骑士精神来衡量王梓肯定是不符合的。
“我仿佛记得骑士里面是没有女生的。”上次那个提出亚瑟王是谁的女生说道。
然而精神这个东西并不是性别能衡量的。校方做出的决定不是任何人能更改的，哪怕是学生会，或是学生会主席。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冷场好久了。
“咳咳，那就这样，散会吧。明天各位部长把踢人名单交上来啊，想要报名什么职位竞选明天跟我说啊，还有既然校方决定用‘亚瑟王传奇’这个主题，我觉得我们还是很有必要上网搜索一下这段传说的。还有，校方提示我们有可能要扮演某个骑士的角色，当然下一任学生会主席是亚瑟王。”
“什么鬼设定啊……”
“难道还要某个女生扮演桂妮维亚吗……”
一部分人吐槽，但是还有一部分人沉默了。
兰斯洛特！这个名字在我的脑袋里瞬间闪过。在喻翼奈的建议下，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亚瑟王的传奇故事，兰斯洛特背叛了亚瑟……扮演角色？按照校方目前为止的作风，肯定是校方选出谁是哪个角色的吧……
校方是故意的吗？谁会是兰斯洛特？真的会有桂妮维亚吗？而且还是圣杯中学？我去年在大堂喊出兰斯洛特的名字与这个事情有关吗？
散会前，最后一个发言的人是喻翼奈：“怎么可能会有呢？”
大家释然。
“骗你们的。”
气氛被毁，在匆匆散会之后所有人就各奔自己的班级了。我又在心里碎碎念：我不喜欢喻翼奈，我不喜欢喻翼奈……
然后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说的话。
心里有些不对劲。
有桂妮维亚，那么肯定会有——
摩根夫人。
我莫名感觉心慌。
“喂！方霖！”
熟悉的声音。我心加速跳动了一下，是喻翼奈的。
“霖子，会议上忘记说了，办公室要将宣传部今天晚上赶出来的宣传单在明天发完啊。还有，学校的几个公告栏也要粘贴一下。后天中午进行新人面试，然后竞选。”
我感到郁闷，而这郁闷跟办公室所从事的杂活毫无关系。
“就这些？”我问他。
“哦，还有，加油！一定要继续当上办公室部长。”喻翼奈非常认真地望着我，眼神充满鼓励。
不好了，再在这里待一秒钟我的脸就要熟透了。
我转身就跑。
“然后我继续当你的主席！”喻翼奈的声音传来。
我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撞上前面走过来的同学。我回过身，狠狠地盯着喻翼奈：“拭目以待。”
“就是！到那时一定要当上桂妮维亚哈。”
我大脑暂停了一下。哦，对，这场竞选是跟亚瑟王传奇有关的呢。等一下……他说什么？他如果当上了主席，那便是亚瑟王，而他主动要求我当他的王后，桂妮维亚？为什么？
我的脸熟透了。
“你看哈，会里面就这么几个女生：一个问亚瑟王会是谁这么爱八卦的女生怎么能是我的王后，还有一个伊睿明明是有交流障碍，天天摆着一个笑容迎接所有人，但从来不说一句话。剩下的新人怎能配得上本王呢？其他老的本王都不熟，到时候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多尴尬哈！还算正常的也就只有你了吧……”他停顿了一下，“虽然是个女汉子，但是我要求不高。”他非常真诚地看着我，“还不快夸夸我。”
我很想弄一个省略号向他砸去。让我先感动一会儿好不好。
“这是什么？！”我看着手中的传单打印件，上面写着：骑士俱乐部。
什么东西啊……我们学生会有那么欢快吗？看起来好不正经。
“骑士们！加入我们吧！亚瑟王的胜利等你来决定！”
我开始严重怀疑尚波主管的宣传部风格。尚波不是一个这么随性的人啊，正好相反，他就是随性的反义词！难道是校方规定的吗？算了，我这个办公室部长也没有什么权力对宣传部的传单评头论足，我就安心地去贴、发传单就是了。
“喂？你好，我是方霖，嗯，就是宣传部的传单印好了，让我们发一下。嗯对……你把你的小组里的人组织起来吧，负责七年级行吗？还有七年级的公告栏。嗯，谢谢……”
我挨个给三个组长打了电话，天知道几天后他们会不会接替我的位置。暂时无事可做，我摆弄着手机，在通讯录联系人一栏中随意地翻看着。
“喻翼奈。”
唉？我什么时候存了他的号码吗？
“嘟——”啊啊啊！不小心打出去了！我手忙脚乱地想挂掉电话，那头喻翼奈懒散的嗓音已经响起来了，“喂！就知道你会打过来。”
我像往常一样无视他的嘲讽。
“兰斯洛特与亚瑟王的关系。学校是搞事情吗？”我随口说道。
“嗯，肯定是的。说实话我实在不想当那个什么亚瑟王。”
“毕竟还有摩根夫人存在嘛。”我道，“不想当还不容易吗？你说一声就行了。”
“嗯。如果我不当亚瑟王，我希望你也不当桂妮维亚。”
我按压着心跳，脸上微红：“那你想当谁？”
“兰斯洛特。”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我最怕这种突然的沉默了，感觉总是要有恐怖镜头播出的节奏。
“你上次喊兰斯洛特……你很喜欢兰斯洛特吗？”
“也许吧。”我犹豫了一下。
突然我眼前又一黑，和上次喊出小兰的名字时一样……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叫兰斯洛特为小兰？
“小兰，我好想你。”我抽噎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滑下我的脸庞。
“桂，我也是……”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电话早已挂断，但是眼泪却还在脸上，热热的。我刚刚听喻翼奈说了什么？或者为什么他会说这句话。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我又不确定具体是什么。
早晨。
“下面为今年的新人名单……”作为上一届主席，喻翼奈面无表情地公布新人名单。
“下面公布下一任学生会主席：尚波。”我心一沉。喻翼奈没被选上，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吗？尚波人很沉着严谨，他肯定能胜任的。
喻翼奈将纸片交给尚波，尚波以沉重的嗓音继续宣布着：
“办公室部长：方霖。”还是我。
“组织部部长：胡昊。”这位应该是新人。
“宣传部部长：伊睿。”校方觉得伊睿的性格还是适合宣传？
“纪检部部长：喻翼奈。”原来他成了纪检部部长。
“下面宣布大家的身份。”
“亚瑟王：尚波。”预料到了。
“桂妮维亚——”
不好。我在他读出我的名字前就明白了我的命运。
“方霖。”
喻翼奈向我投来很不高兴的目光。我无奈地回应他。
“兰斯洛特：喻翼奈。”
我感到我的鼻子一酸。在我反应之前，整张脸已经布满了泪水。
“方霖？”
“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却依然控制不住……
我没有听见剩下的骑士是谁，但是我不在乎。我又感到了一种压迫感，似乎空气要将我吞噬，压扁。这只能意味着我又要离开2017年了。
可是好舍不得。哪怕学校再不寻常，哪怕发生好多奇怪的事我还是舍不得我的时代。
也舍不得喻翼奈。
我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鲜花遍布，但是古老的建筑证明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眼前金发的男子向我微笑。
“桂妮维亚，你愿意嫁给我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我来到这个世界前是不会有什么设定的吗？
“愿意。”我听到自己说道。我看到人群鼓掌，我在人群中搜寻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喻翼奈。
“我，亚瑟·潘德拉贡，愿意给桂妮维亚一生的忠诚、爱与守护。”亚瑟王的面孔在眼前发光，他的金发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他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男子，但是我的眼睛没有落在他身上。
喻翼奈的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他面目全非，他被铠甲包裹，他的帅气似乎在整个婚礼上仅次于亚瑟王一个人，但是我不会认错他，他的气质告诉我，他就是那个我喜欢的男孩：喻翼奈。
我看着我的嫁妆：数百名骑士与圆桌被交给了亚瑟王，我听着他宣称：我万分欢迎这位美丽的女士和我结婚，我爱她已经很久了；现在她是我最亲爱的人了，至于各位骑士和圆桌，我认为比世间任何宝物都要珍贵。
一切跟历史书上描写的都一样——对了，魔术师梅林曾经对亚瑟王说过一句话：“她的容貌的确很美，不过桂妮维亚将来一定会给您带来灾难厄运，不可以强行挽留。”
“她”，指的是我。
我不愿意这场婚礼继续下去，我知道亚瑟王与摩根夫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知道我会背叛亚瑟王，我也知道我与兰斯洛特——喻翼奈会怎样精神恋爱。不是会有，是已经有了。
我想阻止，但是我却没有力气说出这一句简单的话。
“兰斯洛特，我命令你为我的王后的侍卫，我相信你会很出色地完成这个使命。”
喻翼奈——兰斯洛特单膝下跪：“我很荣幸。”他轻吻了我的手。
与历史书一模一样。我听着兰斯洛特在我的耳边说着情话，我看到我自己推开他，表示拒绝。我又“不小心”看到了亚瑟王与摩根夫人的种种。
圣杯出现了，与圣杯学校里的一模一样。我趁加拉哈德睡觉时取走了圣杯，我也看着天上的一双手取走了假圣杯。我将圣杯存放于一个箱子里，只有我拥有钥匙。亚瑟王并没有起疑。
我最终还是与兰斯洛特坠入情网。火刑、莫德雷德……然后，我因为悔恨而进入了修道院。我看着亚瑟王前来邀请我重新成为他的皇后，我答应了，尽管我知道这永远不可能……我急切地在前来拜访的兰斯洛特的眼中寻找答案：你为什么会是喻翼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否明白我的命运？
我又想起了曾经天真的许诺：在经历了我原本的时代之后，我会死亡。
事实却截然相反：我活着，成为历史。
卡姆兰战争即将来临。
我从修道院偷偷溜出来。我想看到亚瑟的所有，以及莫德雷德。
卡姆兰战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明白即将到来的一切。
在我赶到时，战争已经爆发，我看到了熟悉的骑士们高文、杰兰特、凯一个个倒下，我想伸出援手，却无法移动。兰斯洛特不愧是2017年圣杯学校武艺最好的学生，他在战场上奔驰，鲜血早已染红了长袍。
亚瑟……他的金发也被鲜血挑染，看起来跟霍格沃茨的格兰芬多学院的颜色一样。莫德雷德的存在也特别吓人，年幼的他脸上表情严肃，手里的武器与我以前见过他天真的笑容极其不配。
我看见除了贝狄威尔外所有骑士的死亡。我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不想看却还看着，亚瑟使用一把长枪刺穿了莫德雷德，但是莫德雷德的剑也刺穿了他。
我的脸已经布满了泪水。亚瑟下达了命令，令贝狄威尔将王者之剑投入湖中，贝狄威尔两次试图阻止无果还是照做。
贝狄威尔走了，我知道他很快就要抵达湖边。
四周无人。我飞向亚瑟：“王者之剑的舍弃代表王的去世。”
“亚瑟……”我没有称呼他为王，但是他没有阻止我。我看着他的金发彻底变成红色，我看着他困倦的眼睛布满了死亡，我俯下身，吻了他的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