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未红颜

序 未红颜

“少胡翻人东西!”2010年6月的那个下午,原老未突然从她的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抢走自己的日记本,定格了我们初次的相遇。

那是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交界的小村庄。我们刚走进繁花似锦的旅馆小院,洪哥便发现了桌上的中文日记本,我们惊诧于这地方居然碰到国人的同时,洪哥已经情不自禁地读了起来。文笔该是生动的,虽然已忘了当时她写的是啥,但洪哥读得眉飞色舞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

简单的解释加道歉后,我们成了朋友。北京妞儿都不是矫情的人。

原老未脸色白而红润,清脆的笑声里透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嘹亮。

她胸不大,但心胸不小。在我们相遇前,她刚走完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度,接下来还要去伊朗、土耳其、叙利亚、约旦、黎巴嫩、埃及、肯尼亚、坦桑尼亚、莫桑比克、南非、马拉维……作为一名“独立摄影师”,她刚失完恋,正在以周游世界的方式来疗情感的伤。

雪山下,月光里,我们享用着当地物美价廉的土烟,扯着各种天花乱坠的轶事。她就像幻觉中的画面那样,刹那出现,又随即而逝。那时还没有微信,两天后,我们象征性地留了邮箱地址,便开始各自旅行,再无彼此的消息。

二度相见已是三年后。在工体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里,她向我描述格鲁吉亚雪山的天空中粉紫色的雷,描述自己如何在第比利斯喝多了摔断腿,但仍旧身残志坚地拄着双拐继续旅行,描述自己在伊朗首都德黑兰被出租车司机骚扰,如何敏捷地用拐猛击其裆部,让流氓司机跪地求饶……

她似乎爱极了那些凶险的地方。尽管在从塔利班控制区蒙混过关时差点被认出来射杀掉,但她还是计划重返阿富汗。

事实上,我们真正的友谊是从2014年才开始的,马年春节,我、帆姐、原老未一起去了孟加拉。白天,我们一起四处闲逛,跟当地朋友一起升华各种纯洁的友谊;晚上,等我们睡安稳了,她会摘掉隐形,换上白框眼镜,充满痞气地用嘴角斜叼着烟,全身贯注地坐在床边的桌前,飞快地敲打键盘。

这是原老未的第一本书。和很多不着调的旅行作家相比,她的文字常令我阵阵心仪。也许是记者当得太久的缘故,我已丧失那种自由表达的能力多年,交稿前,我总是特别认真地自我阉割,从而远离了她所推崇的“活着就要开心”的境界。

她天性爱憎好恶都比常人剧烈,“F”开头的动词是她的口头禅,她满不在乎地把自己塑造成刻薄刁钻雷焦人的毒舌派,但仍然不妨碍我对她心生敬意。畅快淋漓地读过她写的故事,你便能轻易地感受到她的价值观,这其实是个有型有款,心地善良的姑娘,她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使命,这让她内心里时刻洋溢着温暖与柔情,她总会习惯性地站在弱势群体一边,悄悄擦掉眼泪,乐呵呵地帮助他们。

这是个上乘而稀有的红颜知己,据她自称,小时候跟小伙伴们聊理想,别的小孩儿说的都是想当科学家、医生、老师啥的,只有她说自己长大了最想当“流氓”,因为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谈恋爱。后来,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读书时,她也因为谈恋爱、旅行荒废学业,多门考试挂科而没拿到学位证。

她超有范儿地在世界各地旅行。每当想起她,我就会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看武侠片时,只要看到侠客孤独的身影在结尾处走向荒原、大漠和远方,心里就会响起的那个声音——不妨浪迹天涯,一起醉酒当歌。

——《生活》杂志资深记者、《别处生活》、《大地清凉》作者晏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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