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返部队

格兰特非常清楚战争的残酷性。因此，在来到斯普林菲尔德之后，看着一群爱国者争先恐后地希望得到名利的时候，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并不希望获得什么引人注目的头衔，不愿意像那些政客一样站在讲台上慷慨陈词，谈论着他们所具有的军事指挥才能。他对金饰带以及所佩戴的肩章等级都不是很在乎——他只是一位退伍之后没有干出什么大成就的普通人，看到了一个能让自己重操旧业的机会而已。整个斯普林菲尔德都陷入了这样一种廉价的自我吹嘘当中。当时的州长理查德·叶芝非常具有政治头脑，但他在面对这样的紧急局势时也显得有点盲目。伊利诺伊州每一个有头面的人都想要为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谋求一个职位。很多志愿者组成的连队不断涌入这座城市，这些志愿者之前都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军事训练，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作战，也没有军服，没有武器，平均12个人才只有一把滑膛枪。从克伦维尔斯村以及图伦内村招募的志愿兵里，有很多都是身形瘦削的少年，他们的行动比较笨拙——在这些人当中，也有像洛根这样的士兵——这些老兵很快就成了队伍中的核心，让世人见识到他们的厉害。

在所有这些连队里，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队伍是来自格利纳的。这支队伍之前接受过军需官格兰特短时间的操练，行动比较统一。在人群当中，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格兰特的存在，但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完成了职责。在格兰特正准备离开斯普林菲尔德的时候，叶芝在一间阴暗房子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发现他在军事操练方面具有一定的能力，于是希望他能够担任副官，让他负责填写命令的名册——这样的工作实在是太简单了，即便之前从未学习过的孩子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都会做。

“我发现自己之前在军队的经历能够派上用场。”格兰特在20年后这样写道，“我不愿意担任什么职员，我也没有那样的能力……但我之前在战场上担任过军需官、军粮供应官以及副官，因此对我来说，军队的阵型是非常熟悉的。我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操练他们！”于是，格兰特就坚持去做这项他认为简单的工作——检查军火库里面的滑膛枪数量、写报告以及回答有关规章制度等方面的问题，这表现了他对军事方面的熟悉程度，因为他之前在边远的军营里担任过操练军士。最后，叶芝让他担任“操练军官与助手”，将他称为“上尉”，为他提供3美元的日薪。在格兰特的一生当中，他从未寻求过什么任命或者擢升，但在面对一项他必须要担任的工作时，他也从未选择过逃避。这可以说是他这个人最有趣的地方。

志愿兵的人数很多，他们都非常踊跃地报名参军。于是，伊利诺伊州议会通过了法案，提供了额外的兵团数额。格兰特就要负责其中这些志愿兵的操练。操练工作结束之后，他在林肯发出号召后3周给父亲写信说：“我觉得自己的使命就要完成了。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兵团里的上尉，但我已经对许多任命背后的政治操控彻底地厌倦了，因此我是绝对不会参与其中的。当然，无论在什么时候或什么地方，在他们还需要我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退缩。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超出我能力范围的工作了，因为我的上校是一位完全缺乏军事经验的人。如果继续放任这些情况出现的话，那么政府方面可能还要招募更多的士兵。我现在可以回到格利纳，继续操练那里的三四个连队，让他们在未来的作战中更有战斗力。我个人认为，这场战争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在圣路易斯的几天时间里，格兰特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训练志愿兵。此时，弗朗西斯·P.布莱尔与纳桑尼尔·里昂正在清理杰克逊军营，这是想要脱离联邦政府的州长克莱本·杰克逊之前在城市的郊区建立的，目的就是要控制这座城市与联邦军队的军火库。格兰特看到南方盟军的旗帜从叛乱总部降落下来，他心想这是如何做到的。当他走在街上的时候，一位穿着整洁的年轻人从电车上走下来，对他说：“当自由的人民无法选择他们自己的旗帜的时候，这实在让人难以容忍。在我从小成长的州那里，要是一个人敢说一句支持联邦政府的话，那么我们就要将他吊死在我们所能找到的第一棵树上。”格兰特回答说：“毕竟，我们并不像圣路易斯那里的人那么缺乏容忍。我从未见过一名反叛士兵被吊死，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当然，的确有很多背叛这个国家的人应该被吊死。”

格兰特负责操练志愿兵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约翰·蒲坡准将是当地人，当时驻守在斯普林菲尔德担任联邦召集军官。无论是在西点军校或是之后的墨西哥战争，他都了解格兰特这个人，于是就推荐格兰特到联邦政府工作。但是格兰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具有影响力的人可以帮助他，因此他不愿去那里工作。“当我为国家战斗的时候，我无法接受这还需要别人的批准。”

在回到格利纳一个星期之后，他的内心始终感到烦躁不安。“在这6天里，我每天都待在家里。”格兰特写道，“我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正在逃避责任，而这个责任是我所承担过的最重要的责任。我完全有理由为自己已经做出的工作感到满意，但现在就这样袖手旁观是绝对不行的。”

在这次旅程中，他给当时的民兵指挥官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自己之前的工作，就自己希望得到的军衔提出了个人的建议：“在军队服役了15年时间，其中包括在西点军校的4年，我认为每一个通过政府经费接受教育的人都应该感激现在的联邦政府。我希望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我能够有幸为这个国家做出自己微薄的贡献。就我现在的年龄以及服役的时间来看，我觉得自己有能力担任一个兵团的指挥官，当然如果总统也认为他可以相信我的话。自从总统发出第一个招兵公告，我就一直在州政府工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训练州民兵组织，现在我也依然在从事这样的工作。将回信寄到伊利诺伊州的斯普林菲尔德，我就能收到。”但是，格兰特没有收到回信。他的申请信件被掩埋在政府部门繁冗的信件当中。在内战结束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格兰特的这封信才重见天日。

但除此之外，格兰特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找寻释放自身能力的工作。他后来这样写道：“当我表示自己希望要获得上校军衔的时候，我内心是比较忐忑的，因为我对自己是否有足够能力胜任这个军衔感到一些怀疑。但我见过了每一位来自伊利诺伊州以及印第安纳州的上校操练士兵的情况，心想要是他们都能以恰当的方式去指挥一个兵团的话，那么我也能做到。”

叶芝表示要推荐格兰特担任准将，但格兰特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并不想一下子就获得如此高的军衔，而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表现去获得。“格兰特上尉是什么样的人？”叶芝问一名来自格利纳商店的记账员。“虽然他很想要为国家服务，但他却不愿意担任较高的职务……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与他打交道的时候，”这位记账员回答说，“就是不要问他任何问题，只要命令他完成某项工作就可以了。他会立即照办的。”之后，叶芝立即给格兰特发去电报，此时的格兰特正在卡文顿看望自己的父亲。电报上说：“从即日起，你被任命为伊利诺伊州第21志愿军团的上校，现在立即生效。”叶芝签发任命状的日期是1861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