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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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开家,抛弃了我们,是我的母亲保拉,也就是奥莉娅娜·法拉奇的妹妹,一直满怀爱与责任把我抚养成人。在我的眼里,奥莉娅娜·法拉奇才是家中最举足轻重的角色,甚至超过我们家中另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我的外祖父爱德华多·法拉奇。即使有糟糕的情绪影响着她,奥莉娅娜姨妈永远都在,永远能够鼓励我们。她总会为我们打开一扇隐藏在安宁和平静生活背后、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从孩提时起,我就注意到了她与众不同的性格、高尚的情操、极强的原则,同时也注意到了,自从奥莉娅娜开始经历那些终极冒险后,我们的家人就表现出了强硬的反法西斯情绪。我听过许多次在法西斯政权及其发动的战争时期我外祖父母所遭受过的痛苦,这些故事总是能震撼和触动我。十多岁的奥莉娅娜和她的父亲爱德华多一起参与抵抗运动,骑着自行车,偷偷携带着传单、炸弹和勋章穿过纳粹的检查站。不仅如此,对于我来说,奥莉娅娜也和她漫长职业生涯中所采访过的名人政客一样,都是大人物,都是闪耀的明星。我对于姨妈的深刻记忆与她深爱的两座房子密不可分:一座位于(意大利)基安蒂的格雷夫托斯卡纳乡村,另一座赤褐色砂石建筑则位于曼哈顿。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和外祖父母在一起度过了我的第一个长假。我们一起等待着奥莉娅娜从她的一次旅途中归来。她的归来就像一场龙卷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总是被她那些不可思议的冒险经历和我们做梦也不敢想的礼物所吸引。通常,她总是能带来一些非同寻常的客人:五岁的时候,我在花园里骑在宇航员吉姆·洛威尔的背上,和我的外祖父评论阿波罗号上的压缩食品;七岁的时候,我热切希望可以教女演员雪莉·麦克雷恩如何在基安蒂的树丛中找到最好的蘑菇。但是有个人最令我印象深刻,那就是亚历山大·帕纳古里斯,一位反希腊政权的英雄,同时也是奥莉娅娜的伴侣。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其实很失望:我期待的是一个希腊英雄,就像我听过的故事里讲的那样——帅气、高大的金发男人;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蓄着络腮胡并叼着烟斗,外表极为普通的家伙。但是他的热情与温暖很快感染了我。他和我们这群孩子玩耍,并陪我们一起捉弄家里的其他成员。我还记得,他之前为了躲过狱中的严刑拷打而玩弄了一些花样,当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伎俩展示给我们看时,遭到了奥莉娅娜非常严肃且愤怒的斥责。除此之外,对于阿莱克斯(亚历山大·帕纳古里斯),奥莉娅娜总是表现得很愉悦,她快乐的情绪也感染了家庭中的每一个人。另一座房子位于纽约第六十一大街,奥莉娅娜在这里生活了超过二十五年,她把这里装饰得颇有女性格调,几乎可以说是带有浪漫色彩。而且她总是在屋里摆放一些她从各地带回来的东西。她擅长做饭,在这所房子里我总是能看见她掌厨招待她的客人——好莱坞的明星和记者、有权势的男人女人们。我在按奥莉娅娜家门铃的时候,也许开门的就是伊莎贝拉·罗西里尼那样高贵且和蔼可亲的人;当奥莉娅娜不想接“那个烦人的首相”的电话,我就会替她去接;奥莉娅娜正在工作时,我会看到像罗伯特·德尼罗这样的人因为突然到访打扰了她而表示抱歉的尴尬场景。我正在芝加哥学习时,有一天,她邀请我去纽约过“一个轻松的周末”——一到家我就被当成临时雇用的服务生了,因为她正在和肖恩·康纳利夫妇共进晚餐!奥莉娅娜非常喜爱她纽约的这栋房子,这座城市也被她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但是当她感觉她的生命快结束时,她曾问我是否愿意陪她一起回到托斯卡纳,因为她真的很希望能在自己的家中安详地离世。可惜一切并未遂她所愿。伴随着圣玛利亚德菲奥莱大教堂的钟声,她在佛罗伦萨与世长辞。

爱德华多·佩拉齐
奥莉娅娜的外甥和她唯一的继承人

文章中的相关引文,当涉及奥莉娅娜·法拉奇时,来源于她发布在《欧洲人》和《晚邮报》中的文章和采访,源自她的作品,她的声明和讲话、发言,以及有关她的作品和她的私人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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