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漫话

艺术漫话

巧之所以不佳者,因巧之所得,每将就现成,即自安其境,不复精求。故巧者之诣,止于舒适平易,无惊心动魄之观。孔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吾国近人中最擅色彩者,当以任伯年为第一,其雅丽丰繁,莫或之先。时人则齐白石为谙此理。夫其健笔传神阿睹者,已为艺人之所难,讵知尚未尽其能事耶!

所谓笔墨者,作法也。气之云者,即黑白之相得、轻重疏密之适合也,与韵为两事,而为体也不相离。韵者,节奏顿挫之妙,即物象之变之谓也。凡得直之曲,得曲之直,得繁之简,得简之繁,得方之圆,得圆之方,得巨之细,得细之巨,其奇致异趣,皆号之曰韵。要之不得其正,则不知其变。晴空明朗乏韵,烟雾迷离,或月下灯前则有韵矣。何者?物之色象变也。

齐白石 《菊酒延年》

公正率直,非不佳善,而诙谐笑虐,则多韵致。故韵者正之变象,非诈伪也。韵生幻境亦非伪也。韵与正之辨,与幻想之辨,皆极几微。能知直之至,便足以知曲,不必习知曲也。能明乎色象之正,便即可推知其由变而生之韵,不必求韵也。求韵不可必得,而有误趋虚伪之危,不可不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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