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母亲唠家常
我的家乡坐落在乌裕尔河东岸,那里有肥沃的黑土地、大面积的芦苇、一望无边的草原……真可谓是鱼米之乡。国庆节假期,我带着爱人驱车回到老家探望老母亲。
离家三十年,我每年都会回来几次,所以这一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致。想当年打鱼、割苇草、放牛羊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也就显得没那么远了。
这次回到村里,除了熟悉的村貌外,似乎又有了些变化:路两侧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就像铺在路两侧毛茸茸的花地毯,又像一幅幅油画,让人眼花缭乱,看也看不够啊!于是,我把车停下,打开手机拍照,恨不得把所有的景观都装到我的手机里。
母亲今年八十三岁了,还是自己独守在村子的老屋里,幸好妹妹和弟弟在她附近住,平日里能照顾着,不然我可不会由着母亲的性子让她自己一个人住。
快到家的时候,我放慢了车速,穿过几趟房就到了母亲家。母亲居住的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盖的土坯房,去年村里帮着进行了整修,屋里边的墙又贴了一层砖,外墙又包了一层有图案、能保温的铁皮,房盖儿是新换的蓝色的彩钢瓦,旧房子这么一打扮就和新盖的房子差不多了。
刚一进门,我就看见母亲在南炕边铺着的一个小褥子上打盹,连开门声都有没把她惊醒。于是,我便用手轻轻地推着母亲的肩膀,把母亲从睡梦中叫醒:“妈,你大儿子回来了。”母亲看见我回来了特别高兴,没起身就忙着说:“你什么时候到的?快坐下。”接着又说出那句老话,“是不是又回来接我了?我可不去啊!我自己过得很好,县城我待不惯。”我马上和母亲解释说:“这不是过节了吗,回来看看你老人家。”我曾多次接过母亲,都没把她接走,她就是离不开这个老房子,离不开这片黑土地,更离不开这里的父老乡亲啊!
我陪着母亲唠起家常来。
“咱们村今年可变化不小啊?”
“去年新换的村干部,说是搞文明村建设,路旁和家家户户小园前都栽树、种花、种草,都是村里统一组织的。”
“咱们村里的房子一撮比一撮盖得漂亮,路修得也好,在路上怎么没见到几个人呢?遇见了两个老太太我还不熟悉,好像是外地来的?”
“现在村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居住啊,中年人、青年人都出去打工了,有的把家搬走了,也有的到县城陪读去了,不少人家都是锁头把门啊!”
我们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聊着,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过了一会儿,母亲又和我唠起我几个亲戚家的情况。
“你也知道,你四叔家你的两个弟弟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都在北京找到了工作,老两口都七十多了,有十多间砖瓦房,只住了两间,其余都空着哪。”
“我四叔他们身体还好吗?”
“你四叔身体还好,在家养了几匹马,每年靠卖马再加上有点地的收入,老两口生活得很好啊!前些日子儿子回来接他们到北京生活,你四叔说什么也不去。”
“那六叔家呢?过得好不好?”
“你六叔就住咱家后院,儿子在大连打工已经十多年了,今年把地都转包了出去,和你六婶也到大连打工去了,走时和我说过年回来,四间房子也都空着呢。”
母亲说到这,又把语气一转:“还用说别人吗?你外甥上高中时,你妹妹就盖了四间砖瓦房,把你外甥毕业后要住的房子都准备出来了,没想到你外甥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天津找到了工作,那两间房子始终空着,没办法,你妹妹做仓房用了。”
“咱们村像我四叔这样的空巢家庭有多少?”
“全村有多少我不知道,可咱们家亲属我是知道的。”母亲屈指给我算了起来,“远亲咱不算,就算咱们近亲吧!六十岁以上的有你大舅、二舅、老姨、二婶……算了算一共有二十一户。”她又和我说,“像你妹妹不到六十岁那么大年龄的就更多了。”母亲又用手指着东边那撮房子说,“你三姑家你的三表弟,前几年也盖了四间砖瓦房,给儿子准备了两间,去年儿子结婚就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就搬到齐齐哈尔了,说是在市里买了房子,现在小两口都在市里打工呢。”母亲还和我解释说,“这些年轻人都是大包干后出生的,他们没有分到地,不出去打工没地种啊!”
母亲越唠越高兴,又说:“有承包地的也把地都转包出去了,不用费力也能挣点转包费,再到外地打工挣点钱,这是双丰收啊!你说日子能过不好吗?”母亲伸出大拇指和我说,“咱们国家的政策可真好啊,改革都把农民改富了。现在家家都不缺吃不少穿,生活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啊!”
母亲还问我:“再过几十年,我们这些空巢老人都没了,年轻人在外地打工不回来,这些空房子就得扒了,大部分房子就得变成空地了,你说将来的村庄会变成什么样呢?”我回答母亲说:“以后的发展不好预测,一个村庄有可能就变成一个或几个机械化农场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会越改越好,越发展越好。你想农村人都到城里打工,变成了城里人。虽然农村的人少了,城里人多了,可城乡的差别就缩小了,这就是社会的进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