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变奏曲

农家院变奏曲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我在县城安家已经三十二年。再一次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看到曾经生活过的庭院,一件件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闪现。

抚今追昔,感慨颇深。

我的老家小河东村位于乌裕尔河东岸,三十岁以前,我一直住在这里。记得生产队那个年代,我家的庭院虽然不大,但布局很合理,有两撮挨着的土坯房,一撮是老房子,一撮是新盖的,并排坐落在庭院中间的北侧。挨着老房子西侧有个鸭窝,鸭窝上边是鸡架,庭院西南侧有个仓房,仓房的南侧是猪圈,两个房子前边是小院,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小院南侧就是用土墙围起来的小园子。那个年代,各家各户只允许养鸡、鸭、鹅、狗、猪等家畜,养的数量也是有限制的。再说,每年生产队分的口粮是有数的,人都不够吃,养家畜就只能喂糠,全家分的口粮碾米磨面出的糠也就是三四百斤,这些糠不够养一头猪的。可我们家每年都养两头猪,一头大的一头小的,大的过年就杀了,小的长到一百多斤再买一头小的,始终保持养两头。糠不够喂,就喂野菜。

每天雄鸡报晓,母亲就起了床,先把早饭做好,然后把挖的野菜放到锅里烀烂,再用勺子舀出来放到桶里,放点糠搅拌一下就可以喂猪了。等太阳升起,母亲就把鸡架、鸭窝和猪圈的门都打开,鸡、鸭、猪都撒着欢往院子里跑,有的围着母亲转要食吃,母亲进了屋,它们都挤在房门前还不停地叫着,等着母亲喂它们,整个小院成了它们表演的舞台。

1983年,村里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家分到四十多亩耕地、一匹灰色骒马、一台车,还有一副弯勾犁。父亲总是把车放到新房子窗前,坐在屋里就能看得见,防止车上的马套、马鞍子、马夹板等小物件被人偷走。又在老房子西侧搭了个简易的马棚,既能遮光又能挡雨,把心爱的马放到里边。第二年,骒马生了一匹可爱的小马驹,院子里又多了个新鲜的小生命,常常能听到骒马“咴儿,咴儿”叫着小马驹的声音。

每天早上,太阳刚露头,父亲就赶着马车带着小马驹从院子里出去,到地里干活。太阳快落山了,坐在屋子里,听到院子里的马蹄声和父亲的吆喝声,我就知道父亲赶着马车到家了。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没几年,我们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承包的土地年年获得大丰收,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有不少余粮,原来的仓房盛不下,又在房子东侧盖个新粮仓,把所有的粮食都放在里边。

有了余粮,母亲便开始养猪。

记得有一年,母亲养了六头猪,喂的全是粮食,小猪像吹了气似的长,一天一个样,当年都长到三百多斤,那年过年杀了一头,卖了五头。卖猪卖粮,家里开始有了存款,二弟弟到县城买回一台十五马力的四轮拖拉机,还有一些种地的农机具。四轮拖拉机开进院时,全家人还有左邻右舍的老乡们都围着看,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啊!想起从前,一个生产队也没一台四轮拖拉机啊!弟弟在房子后院盖了一栋砖瓦结构的车库,把车放到里边,怕雨浇了怕日晒了。父亲又把生产队分给的车和马都处理了。从此,我家种地就只用这四轮拖拉机了,院子里总能听到马达的轰鸣声。

进入20世纪90年代,全家不缺吃不少穿,腰包一年比一年鼓,小日子过得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可天有不测风云,2001年,父亲病故了;第二年,二弟弟也因病离开了人世,一切负担都落到大侄子身上。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侄子不甘示弱,勇当弄潮儿,开始转产业,由以种地为主转入以养殖业为主,养了十几头奶牛,成了村里的养牛专业户。侄子又把房子后院的车库进行了扩建,改成了牛舍,把原来的仓房和猪圈扒了,改成了拴牛和喂牛的场地,小院成了养牛场。侄子和侄媳妇天天早上拎着奶桶挤奶,牛奶像加压的水枪一样不停地射出,射到奶桶里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如同演奏一曲曲欢乐幸福的歌。没几年,村里就建起了机械化榨乳站,侄子每天早上把奶牛都赶到站里机械化榨乳。小两口奋斗了十几年,手头有了钱,把多年居住的土坯房拆了,就地新建一栋一百四十多平方米的四间砖瓦房,小院旧貌又换了新颜。

后来,由于乳品厂不景气,养奶牛效益不好,侄子就把奶牛全部卖掉了。正赶上国家又出台了土地承包期到期后再延长三十年的新政策,农村土地开始流转,侄子心里也托了底,又从当地村民手中转包了三百多亩耕地,投资三十多万元,购买了一套种水田的大型机械,从种到收都是机械化,小院和小园里都摆满机械设备,小小的农家院又变成了机械化小农场了。接着,侄子又买了一台小轿车,下地出门都是坐轿车。每年都收入几十万元,小日子过得比蜜甜。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随着时代的发展,改革的深入,一天天在变,变得越来越好,成了农民发家致富的真实写照。

(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原载《速读》2018年第10期上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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