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手术

父亲手术

终于不用隔离了!

十六天的隔离生活,快把我憋疯了!

隔离出来,看到学院里绽放的玉兰花,看到熙熙攘攘去打饭的学生,我开心不已。十六天,恍若隔世。

在这个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今天,忽然让我闭关入定,进行与世隔绝般的修行,真是场身心的考验。

对精神的考验更加难熬。不能与家人相见,尤其是不能见孩子;不能与人拥抱,尤其不能抱孩子。这是多么痛苦!

孩子不知道所谓的辐射是什么,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和他见面,还和他保持距离。他问我:“妈妈,是不是你喝了这个药就变成坏人了,警察就会来抓你呀?”

我哭笑不得,告诉他:“妈妈喝这个药是治病的,因为它是一种特殊的东西,有放射性辐射,这个辐射会伤害到别人。为了不伤害别人,我必须把自己隔离起来。等辐射没有了,才可以见到大家。”

但是,走出隔离后并不轻松,因为马上要安排爸爸手术。

又是一个艰难的战役。

幸运的是,爸爸遇到了自己的学生——肝胆外科的彭大夫。爸爸曾经教过他三年。彭大夫对我爸爸的病很上心,找了好几位医生会诊,研究手术方案。我们都暗自庆幸,爸爸真是好福气。

可是,再好的福气,该受的罪也得受,该闯的关也得闯。

爸爸被推进手术室,我们一家在外面等,妹夫也特意从深圳赶回来,一家人都为爸爸加油。

我在手术室外面等候,此时是焦急加担心,而且更多了一份体会,就像我在做手术时,家人的那份牵挂。短短一个月,两个人做手术,妈妈明显消瘦了许多。

我和妹妹在手术室外面等候,悄悄地聊天。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手术后我们怎么排班,谁来守夜,谁来带孩子,谁来做饭、送饭。过了当下,还有将来。将来怎么办,如果病情发展不顺利,什么打算,怎么筹钱。这些都是需要提前思考的。我们都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

爸爸的手术很顺利,做了五个多小时,缝了三十四针。缝合处是从胸下到右腹部一个大大的弯弯的“微笑”。“微笑”上每一条横着的疤痕都有一寸多,刀口恢复好以后,小丁丁常常拿着他的玩具车在姥爷的疤痕上跑,因为它像一条铁轨。

爸爸手术出来后,没有回病房,直接进了CPU监护室。

监护室里有很多手术后的病人,护士却很少,而且不让家人护理,这让我们很着急。看着父亲的疼痛,我们被隔在外面束手无策。我知道这时候,最需要好好地给爸爸搓搓脚,因为在手术室冻了这么久,苏醒后最难受的就是腿和脚。腿和脚暖和了,身体就能很快热起来。我手术的时候,老公和妹妹就是不停地给我搓,我觉得很舒服。可是这时候,我们都被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地在屋子外面转圈,干着急。

果然,爸爸苏醒过后会儿就说冷,护士不让我们进去,只让我们给送条毯子。护士说这里都是消过毒的,怕感染。到晚上,护士要下班了,值班护士管不过来了,才让各自的家属进去。我们才能给爸爸一点儿温暖的关心和照顾。

爸爸身上的管子比我的还多,心电图、血压监测仪、氧气管把身上缠得乱七八糟的,腰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另外还用着止疼泵。我问爸爸疼不疼,能不能忍受,爸爸小声地说:“疼!疼也得忍着呀。”我握着爸爸的手,已经说不出话了。

这是我所见过的爸爸最坚强的时候了。以前,爸爸是我们家最娇气的人。小感冒、发烧,他都喊难受喊得厉害。爸爸的痛点特别低。妈妈不理解,也不能体会,所以每次爸爸生病,妈妈总是嫌爸爸不够坚强。这次,妈妈终于佩服爸爸了,说这么大的手术,爸爸都没喊,真是了不起了。我们开玩笑地说,可能是因为我们都被隔在外面,爸爸喊疼咱们也听不见,也不能进来照顾他,说了也没用,就不说了吧。但是不管怎么猜,反正爸爸这次的表现让我们都佩服,知道爸爸也有坚强的一面。

过了几天,爸爸恢复得很好,胜利出院了。

我们又闯过了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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