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蝶恋花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译文】

绿树紧挨着曲折的栏杆,清风吹拂着杨柳,将嫩黄的柔条尽情呈展。是谁把精美的玉筝款款奏弹?穿过珠帘,飞出了成双的紫燕。濛濛的蛛丝和杨花飘舞满眼,清明时节红杏开绽,一场小雨短暂。从熟睡中睁开眼睛,满耳莺声啼啭;是它们惊醒了我,再也找不回好梦的片断。

【注释】

⑴偎:紧贴,挨着。

⑵黄金缕:比喻新长嫩叶的柳条。

⑶钿筝:用金银、贝壳镶嵌的筝。移玉柱:即弹奏筝。

⑷海燕:燕子的别称。古人认为燕子产于南方,渡海而至,故称。沈佺期《古意》:“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瑇瑁梁。”

⑸游丝:飘浮的蛛丝。

⑹一霎:很短的时间。

⑺浓睡二句:暗用金昌绪《春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诗意。

【品赏】

这是一首伤春怀人之作。上阕写景。起首三句乃阑外景:栏杆则“六曲”,树则“碧”,风则“轻”,缕则“黄金”,极尽春之形态,含富贵相。“谁把”二句乃帘内景:钿筝一声,骤惊双燕,静中极微妙之兴象。阑外杨柳如丝,帘内海燕双栖,构成极富丽又极幽静之景象。下阕前三句仍是景语:帘外“游丝”更兼“飞絮”,惹动了那人的缭乱春愁;一阵急促的清明雨,打落了盛开的杏花,这更使那人增添了伤春之叹。“浓睡”二句写人,化用金昌绪《春怨》诗句:整日凄清,原无欢意,只有在春梦中得到欢愉,可是不懂事的“黄莺”在那里“乱语”,惊却好梦,唯留下无边的怅惘和迷茫。上片,春在阑外和帘内;下片,春在眼底和耳畔。上片用暖色调,春光明媚,以乐写哀;下片则是冷色调,游丝落絮,雨打花残。上片的暖色调与下片的冷色调形成强烈的对比,情感加深。无论是明媚亮丽的春色,还是落花粘絮的雨景,全都成了激惹那人阵阵愁绪的触媒。全词语言极明丽,而用意极婉曲,通篇没有一个愁字,而这愁却是那么深刻地描绘出来,无难怪谭献评此词如“金碧山水,一片空濛”(《复堂词话》)。

(查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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