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春解答失传戏(上)

李洪春兄之渊博，非自今日始慧闻于世。远在40余年前，我与洪兄同至古瑁轩访王瑶老闲话，谈到《破洪州》前穆桂英所以挂帅的情节，洪兄如数家珍地讲出来。瑶老诚挚地说：“老洪走遍大江南北，知道得比我还多。”洪兄当然谦逊地推崇瑶老，自愧弗如。其实，洪兄之多能广见，当世无几。一事可资证明。

1937年左右，洪兄与丁永利兄例于午后至北京前门外天蕙斋鼻烟铺，品茗闲话，常常谈到某戏之失传。有位爱好京剧的段兄，闻而窃议，意思是“洪爷只能举出戏名，未必知其关目；知其关目，也未必能演于舞台”。语传洪兄之耳，即列举18出失传剧目，烦《立言报》记者吴宗祜君为文于报端，解答戏的内容及擅演者的姓名。文后附言有“上列十八出，春均藏有秘本。传闻段君有春不能演之微词，兹特声明者：上列十八出，凡春之应工者(如老生、文武老生)，春不才，均可勉强登台”。

洪兄解答的18出戏是：一、《战春秋》，即全部《吴起传》，包括《湘江会》，前扎绿靠，后扎白靠。二、《反八卦》，演王莽篡位，龟蛇二神降世，苏献三搜府，又名《龙换凤》(虹按：此剧山西梆子常演之，名《松棚会》或《龟凤斗》)。三、《猛平关》，即全部《九莲灯》，《审刺客》之前折，演史皇后智收孟云贵事，南伶一杆旗之代表作。四、《临江关》，演瓦岗寨三盗呼雷豹事，文武老生邋遢红之杰作，与《绝燕岭》均可媲美黄月山。五、《东岭关》，演罗艺拴囚秦琼，其子罗成私释出狱事。林树森擅演之。六、《战磁州》，演大刀关胜讨梁山前，托妻寄子事，王鸿寿演之称绝。七、《男辞朝》(按：佘太君辞朝为《女辞朝》)，演张良功成退隐事，河南老生陈玉五之杰作。八、《女三战》，演张叔夜讨梁山泊，大战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事，王福寿(即红眼王四)常演于中轴。非一般常演之《红桃山》。九、《关胜探营》，乃《战波口》之前折，以关胜比关圣，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二将比关平、周仓，故又名《借圣威》，老孟七、许德义均能此。十、《王翦观营》，演王翦平六国事。唱唢呐腔，王永寿之杰作。十一、《探地穴》，演杨六郎藏于地穴，寇准洞其隐，偕八贤王共探地穴，浼之挂帅事。梆子二宝红、京剧刘荣升均能此(虹按：此即豫剧之《寇准背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李少春曾改编为京剧，易名《金铃记》)。十二、《背母求救》，演武吉卖柴，打死门军，背母求救于姜子牙事，即《渭水河》之前折。陈玉五曾演之。十三、《紫金带》，即全部《汜水关》与《佘塘关》，演杨衮锤换带，教枪投宋事。韩忠和能演全部。十四、《三老哭台》，又名《坐井观天》，即《泥马渡康王》之前折。当年宝胜和演此，韦久峰、德建堂分饰徽钦二帝，刘景然饰崔孝，德珺如饰康王。十五、《孤注功》，演宋真宗御驾抗辽，兵困澶州，寇准决策退敌事，贾洪林曾演之(虹按：20世纪60年代，周信芳曾改编为《澶渊之盟》)。十六、《梁灏夸才》，演梁灏82岁魁夺状元事，王鸿寿、王福寿、李顺亭均能演之。十七、《串铃记》，演《明英烈》说部中水擒定海公事。林树森能此并传于李万春。1930年万春于斌庆社演过一次。十八、《三尽忠》，演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抗元殉国事。王鸿寿曾说全部，至《正气歌》止。

这18出失传老戏，洪兄扼要概谈，已知其能。解答刊出后，洪兄能戏之博，更哄传剧坛。

《收周仓》李洪春饰关羽，范宝亭饰周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