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之三

二〇一八烟火,悉尼。

这似乎已成为跨年的仪式。没有烟火,无法突显这个不平凡的日子。

但所谓从二〇一七到二〇一八的跨越,除了使我们每个人都多了一岁,往后签署日期没有二〇一七这四个号码,它的意义在哪里?

它的白天并不特别长,气温也未必特别冷,纯粹只因为人为刻度及地球自转的计算,这一天世界都唱着相似的音符,然后仪式性地高声倒数。

突然之间,分分秒秒,那么特别,那么珍贵,突然之间,就在今夜。

过去喜欢节庆的我,跨年一定参加Party,或者在不同的城市享受跨年,或者与友人在某个最佳景点一起观赏烟火,似乎是走过岁月的必经过程。

Auld Lang Syne,友谊长存,不必哀悼。往事不必回忆,人生太短,可以相聚,说些好故事,听些想流泪又不必流泪的歌曲,高歌欢唱之间,烟火炸了。

炸掉了瞬间的分分秒秒,炸掉了过去,那些绚烂的色彩缤纷的世界,让我们遗忘了所有的苦处与为难。

这一生,几乎每个跨年皆如此。

但今年,满六十岁的我决定让今夜回归平淡。本还想到顶楼吃手扒鸡,冷飕飕的寒风,打消念头,不如家中抱着毛小孩暖和多了。

想想十七岁的南禅寺还能陪我几个跨年,或者更冷血理智地明白,这可能是我和她最后“友谊长存”的跨年。

其实今夜,她就是我最好的烟火。

下午煮了一锅麻油鸡,家中香味四溢,电子炉火烧起,圣诞节的灯饰尚未拆除,院子已开的茶花,剪下来放在不同角落……过去为了把平凡的日子闹得不平凡,还得舟车劳顿,跨国飞行;今年我决定把似乎不平凡的日子,过得平凡、简单、安静且温暖。

幸福有些时候,不需要太多尖叫声。

我写了一封信给“幸福”:

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没话说时,就尽管长着碧叶。

你说我在做梦吗?

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

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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