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改变的二十年

从未改变的二十年

《普罗旺斯的一年》出版于一九九〇年,首印三千册,这在当时已是成绩不俗。这些年,它先后被翻译成四十种语言,全球畅销六百万册,真令我惊喜至极。

无奈的是,这激怒了那些纽约客、伦敦佬儿和巴黎上流社会的时髦人物,他们认定我在普罗旺斯的破坏浪潮中推波助澜。不过,他们并不曾长居于此,了解其实很有限,如何能下此定论,值得怀疑。即便如此,我还是受到极大触动,是啊,从一九九〇到二〇一〇年这二十年间,普罗旺斯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

房价涨上去了,可是,像意大利、西班牙、佛罗里达以及曼哈顿的“肉库区”,还有其他所谓的理想居住地,房价不也是节节攀升?

吃住的地方,比起以前更多也更舒适:入选《米其林美食指南》的餐厅随处可见,小酒吧和家庭旅馆比比皆是。葡萄酒品质远胜当初,几难辨识。换言之,你在普罗旺斯有了更多的选择,可变化也大体如此。

也许,更有意思的是,有些事情二十年来从未改变。乡村集市依然在贩卖新鲜食物,不理会盛行的真空包装和杀菌处理。偏远的广阔乡野依然空旷纯净,没有遭主题公园、高尔夫球场和别墅区侵蚀。难得的还有那份安宁,你若有心寻觅,依然能享受到。而且,迥异于世界上其他风景如画的地方,发展和开放并未使普罗旺斯变得拥挤、乏味、平庸,它依然如往昔独具奇情奇俗:乡音依然浓郁,守时观念依然受到漠视,周末午餐依然要吃上至少两个小时。真是妙极了!

说起这二十年来我自己的变化,可谓微乎其微,性格依旧,习惯依旧。坐在书桌前,依旧抵挡不了趣事儿的诱惑:美酒品尝,声名鹊起的年轻大厨,橡树下采摘到新鲜松露的传闻,马赛昏暗的土耳其式浴室,村里恶作剧一般的滚球比赛,当然,还有咖啡馆露台上的日常见闻。但奇怪的是,类似远途旅行这样更显气魄的娱乐,我不再感兴趣。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在普罗旺斯就很快乐。我想,这就是满足感,我会永远感激这次文字抒写—《普罗旺斯的一年》,是它帮我收获了这份满足。

显然,如果没有读者,一本书就难以流传开来。我有幸遇到成千上万的热心读者,或面谈,或接获书信和照片。他们都带给我极大的快乐,有些还成了我的朋友。我尤感欣慰的是,他们背景迥异,有英国的年轻上议院议员,有中国的女兵,有监狱里的男士,有大学的讲师,也有刚刚学会阅读的男孩—他们,还有许许多多别的读者,不厌烦劳写信给我,这些信件对我而言远比赞誉的书评意义深刻。因此,亲爱的读者,我谨在此对你们二十年来的善意和鼓励致以谢意,请你们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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