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墨香谱成高山流水
商籁二 青春笺
手中执笔,写致青春的信笺。
青春,我是你卑微的奴仆,来把时光偷窃:
你如第一阵和风,吹开了千树花,
吹散了隆冬聚在眉上的万重雪;
你如第一缕光芒,照临在万物初生,
万象生长,蓬蓬勃勃,鲜活动人之时;
你如第一声惊雷,惊破了喑哑不作的世界,
惊裂了旧有的顽固,来报晓春天!
啊,青春,你是可贵的导师,引路人,
在孩童稚嫩的心中种下良善;
啊,青春,你是再寻不来的意气风发,
引导着青年向前,宛如自由女神!
青春,青年的赞歌对你永不息,
可我给你的信笺就只写到这里。
商籁五
我是否该拿馥郁的似锦繁花,
来送给你,做你头上的王冠?
我是否该摘下清鸣吹满一夏,
来送给你,与尘俗之声绝断?
我是否该拿草毯上奔跑的绵羊,
来送给你,织就一件羊毛衣裳?
我是否该裁下一段五月的阳光,
来送给你,做你衣领的饰装?
我是否该携来那条垂青的柳梢,
来送给你,做你裙裾的染色?
我是否该捧出我那一片心潮,
来送给你,但我的情不可遏。
啊,假如你是大美的一片春光,
我便要使尽解数让你焕发光芒。
商籁六 致“失败者”
我徒然地,想将已改变的改变,
想让已尘埃落定的重新再来;
我徒然地,想将初逢更改期限,
想让一切再度重演,如果不出意外。
但是我怎么能够更改过去的遗憾?
但是我怎么能让但丁再唱一遍《地狱》?
因为这一切早已注定,一切艰辛都是枉然;
因为这一切早已过去,我们不能改变过去。
但是鱼儿即便离家,也想着过去的水潭;
但是飞鸟即便去巢,也念着过去的巢木。
我的心郁结,不知该如何判断,
是追求往昔的峥嵘,还是未来的财富?
但我最后明白,是一声轻叹,
没有遗憾的人生,才是真的遗憾。
商籁九
我这踌躇不决的心,独自踟蹰在舞台,
灯光冷冷打下,不带一丝的情感。
我曾嗅过春天的气息,万千的花开,
如今却坠入严冬的冰窖,相隔银湾。
我试着用诗韵拼凑,但这实在太难,
每写下一个字都是刻骨的思念。
过往辰光美好得不切实际,犹如梦幻。
但流水悠悠带这份思念去了经年。
我不过等着一份誓言,将它种下,
等来年长大,日日浇水看它萌发。
那浑圆的珠玉缀在那清鲜的嫩芽,
上不住滚动,等它来年结果开花。
从不奢求如何的结果,我只愿,
守着那一份梦,看它盛放来年。
鹰之歌
受挫之时所作,聊以自勉
躺在树荫下,冥想。
我的心悸痛,因那不可知的创伤,
它的袭来如骤风急雨,顷刻间击碎我的梦想,
将执着松开,看它在空中片落飞灰,
因为我的愚蠢,便断送了前程。
我的心悸痛,因那不可知的创伤,
它使我的理智如单桅小船般在风暴间,
旋转,直到一个更大的浪打来。
我望着天,这在我心中永远澄澈的母亲。
她的眼神是邈远的,邈远如天外的一滴;
我看见那天外的一滴,一只急掠而过的鹰。
我看见它搏击长空,听它引吭高鸣。
曾几何时,我也有过如它一般的志气,
将天地认作故乡,将远方当成坟场!
那坟场中累然的白骨,是未抵达的梦想,
这是它的惆怅,也是我们的悲壮。
我看见,阴惨的天,露出愁容,
仿佛泣声凝聚在她垂垂的眼角;
我听见,大风卷起,落叶肃清,
仿佛悲鸣潜藏在她抿起的唇际。
我远眺见连天涌起的波涛,
我惊诧于它们聚集的力量;
我近观见摇摇欲坠的林乔,
我悲伤于过刚则折的悲凉。
但是,狰狞的怒容,嘲讽的嘴角!
即便你们的鄙夷灌满了一千个大洋!
我也要恝置你们,因为你们不过是纸草,
因为与自然的伟岸相比,你们可任人飞翔。
可是鹰啊,你却面对着风雷暴雨,
你的面前是万木摧折,万城尽去,
你艰难地在风暴中穿行,
面对勃然变色的造物主,何不速归?
归去巢中吧,那温暖的安乐窝!
归去那块第一次飞翔的岩石上吧,涂抹去
那第一次展翅的剧痛!
归去那棵栖息过的树吧,
在林深肥沃之地,静栖待期!
归去吧!归去那一切远离风暴的地方!
我在心中呐喊,你却越飞越高。
我的心悸痛,因那不可知的创伤!
我忧心,你无法战胜风暴;
我忧心,你无法从中脱逃;
我忧心,你无法顺利归巢。
啊,我竟不知,你的雄姿
是出自对家中待哺的孩儿的牵挂,
还是对远方孜孜不倦的求索?
是自愿奋起,还是无奈而作?
啊,我竟不知,我这愚钝的心!
我的心悸痛,因那不可知的创伤!
但我见你在远天翱翔,
但那狂躁的风雨只是沉静,
但那摧折的树干只是摧折。
你是弃了你的巢吗?这无用的累赘!
你是弃了你的岩吗?这无用的顽石!
你是弃了你的枝吗?这无用的枝杪!
我知道你要弃这一切而去,因为它们只是虚无,
虚无,永恒的醉生梦死,所以它们是虚无;
我知道你要挣去这片窒息的虚无,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九天与风雨争鸣;
我知道你的血管中奔涌的是不屈,
只有这样你才敢向造物主长啸。
啊,你!鹰!勇气的精灵!
你尽在风雨中鹏举!
你尽在风雨中逍遥。
我的心悸痛,因那不可知的创伤!
我目送你归去,重化为遥远天外的一滴。
躺在树荫下,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