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人如画

[第一节] 美的化身

有一种生活美学叫“雪小禅”。

出镜

/雪小禅/

(生活美学家、著名作家)

雪小禅老师,是我用镜头拍过最多照片的人。

拍了几年了。

从普通的单反入门级,到非常棒的人像王镜头。

镜头里的她,衣裳从宝蓝、明黄,到素朴的黑白灰。

拿着相机的我,从初生牛犊,到成熟稳重。

一切都变化着。

起初学拍照时,全然不知审美为何物,为雪老师拍的多是大头照,但雪老师从未嫌弃过。她总会精心准备拍摄的衣服与场景,面对我的镜头,十分认真,没有一丝敷衍。

后来我知道了什么是留白,什么是意境,什么是东方美学,越拍越顺。这一时期给她拍的照片得到了她的赞赏,也逐渐有更多的人喜欢我的摄影。

她从不吝于夸我,拍出了她想要的审美、灵气。

于是,她大学讲座的海报照片也多由我为她拍摄。其中《繁花不惊,银碗盛雪》和《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这两本畅销书里的内文插图是我在她家中为她拍摄的。2017年她出版的新书《惜君如常》的封面工笔画照片与明信片照片,也是我为她拍摄的。

雪老师见证了我在摄影艺术上的成长。

她常对我说,无论拍谁,都要成为他(她)一生中最好的照片。

雪小禅·浅笑。

每一个活到极致的人,

都是雌雄同体。

热烈是拥抱生活的力度,

静气是与生活相处的方式,

寡淡中永葆热情,

是柔软的力量。

留住生活每一个展开面,

这也许是生命最好的质地。

雪小禅·阅。

最不惧的是茶气尽,余香尚存。

因为知道,真正的好要来了。

只要黑夜足够清醒,

只要黑夜也足够老了。

雪小禅·听。

雪小禅老师在《湘西记》中写下了拍摄这些照片时的思绪:

“小镇上百年的老茶馆,

脏、乱、性感…… 

老人们‘一辈子’的眼神,

复杂、深邃、说不清。

(迷人的东西都说不清)

还有我手里的长纸牌,

和向光阴深处的探询。

直到我内心长出青苔……

而我天真依旧。

这样的好照片是天意。”

雪小禅·捧。

“老理发馆,

七八十年代的理发用具,

时光凝固在上面。

师傅在给小镇上的人剃头,

卖菜的老人在等着理发,

斑驳的墙有光阴之味。

我捧着老人竹筐里的新鲜苋菜,

回味八十年代的少年时光。”

昆曲之美。

出镜

/朱璎媛/

(苏州昆剧院演员)

昆曲,原名“昆腔”,是中国传统戏曲中最古老的剧种之一,唱腔华丽婉转、念白儒雅、表演细腻、舞蹈飘逸,舞台置景别具一格。

只要还有一人热爱着昆曲,昆曲就活着,活在世间,活在当下,活在绵长的时光里。

即使我们并不善昆曲,却也能够借欣赏而感知那岁月沉淀里的腔调音律之美。

何不走近昆曲,听听三十载水磨婉转的人生会有怎样的清响?

这绝世好景,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何卓绝?

朱璎媛·微倾。

她浅笑低眉,却总将生命束缚。

吮一口茶,山色尽染,何时能与知心人同游?

朱璎媛·舞。

禁锢里的有情人不自由,而心却可天马行空。

如不能,便请铁马冰河,都入梦中来。

梅花落满南山。

出镜

/闫秀/

(编导)

闫秀·青叶。

多幸运,

在美如初见的年纪里,

有了目光的沉淀与修炼,

也有了古老的纯真岁月的良善。

闫秀·嗅。

至此世间,使命斑驳。

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已然富足。

去接近世上珍贵而无用的事物,

比如一棵树,一次渐趋平和的行走,

以及一些情感的互换,

和那些因挣扎而流走的月光,

多么可贵。

她,应是从天上来。

出镜

/青若/

(禅舞者)

她手执一朵素荷,目色清极,淡极。清白流年,平素之日,一生难忘。她从嘉兴迢迢来,一袭白衣飘然,满身禅意。她在万荷园中跳禅舞,举手投足清新隽秀,柔和善美。光线交集,却在禅乐舞动中渐次消了喧嚣,趋于平和。

她的目光坚定澄澈,风姿绰约,如诗如画。旁人众多,目光灼灼,她却丝毫没有杂念,依然自顾地在一片墨绿中跳起绝美的舞。

她,应是从天上来,偶栖人间,轻舞飞扬。

她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毅,从小就特立独行,有佛缘。

我们并肩而坐,她为我清唱一首古风歌曲。自己作词作曲。她的歌声婉转动听,如天籁。这般灵性泠然的女子,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磁场。

不惧时日来去匆匆,不顾天色暮去朝来。以无涯为轴,认真度日。

好一颗静定心。

被灾祸困住时,静坐念经,仿佛只是一尾浮萍,丝毫夺不去她内心的平静。

青若·芙蕖。

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

一树一菩提,一叶一如来。

青若·素。

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

一念一清静,心是莲花开。

青若·云端。

手有菡萏香,群步曼妙生;

再顾终无言,别去芸芸来。

[第二节] 远山素女

这样的灵魂,美得倾绝。

出镜

/如是/

(中医)

终南山曲径通幽,入山之日,无论春夏,皆是最好时节。置身秦岭腹地,心自清净如荷,是一种刻骨的舒服,刚刚好的熨帖。心掠过的每一处溪流,每一淙清泉,每一树花开,都会有来自内心的喜悦。

熟识她的人,都唤她“如是”。心本如是,你本俱足。她是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女人,可是初见她的人仍会觉得她还似一个女童,天真喜乐,眼里有湖泊清河。

她喜欢穿香云纱的衣裳在院中旋转着,裙裾在青山的底子上飞扬着。她像翩翩起舞在终南山里的一只蝴蝶。满山翠绿欲滴,成天然屏障,人的心受到大自然的惠泽,渐渐变得清明美丽。她内心丰盈,任何人走近她,幸福感都像被无限放大。

她为山中的院子取名“如是医庵”。随善结缘,祛人病痛。诊治费用不提,患者随缘。

曾有多家医院高薪聘请她去当主治中医,也有投资商愿意为她在城里开一家医馆,可她都婉拒了。相比于凡尘俗世的纷纷扰扰,她更愿意归隐田园,做一个隐于山野的良医。

她给出家人看病,只要是她遇到的,或者是听师父讲的,他们徒弟说的,如是都会随缘供养,不收任何费用。因为住宿条件不好,所以住山的师父风湿多,如是就用自己的医术供养他们。她说供养住山修行的师父大有意义,是清修的传承。

还有一种人来看病也是免费的,那就是现役军人,从士兵到将军。她有军人情结,源于她的父亲。她父亲曾当过兵,退役回来后给她带了很多部队的东西,常跟她说部队的趣事,受父亲的影响,她的骨子里浸染着军人的血性刚毅。其实她也想当兵,因种种原因,最终没能如愿。在她看来,没当成兵并不遗憾,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但成年后,朋友知己中,军人最多。

世间女子美的极多,在我眼里,如是的美有辨识度,如日月清辉,会柔软一颗坚硬的心,也会让人不自觉呈现出慈悲仪态。

这般美的女子啊,这般罕见的美丽女子啊。

如是·敬畏。

内心自有一片清净时,热闹和寡淡便不与他人说了。

更多的时候,她把自己交付给自然,山灵滋养她,岁月淘涤她,这样的灵魂,美得倾绝。

如是·憩。

深夜,看到海棠花仍在开,起身和她聊会儿天,这幽深的夜才显得不那么暗淡。直到看见成千上万朵花次第绽放,才肯在最深的夜里,安稳睡下去。总有些片刻,想要从忙碌中抽离,走向仙山里去。比如,终南山。

她在胭脂水岸,种满了花。

出镜

/阿狸/

(渔民)

两间房屋掩映在一片花木中。厨房外墙上密实地爬满了爬山虎的纹路;红瓦上蔓延着凌霄花的枝叶;房前屋后,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不管哪一个季节,胭脂水岸在女子“阿狸”归于田园的生活里,常显缤纷。

屋里的布置,全凭阿狸的双手拾掇。她对美的感知似是与生俱来。

莫以为归园田居的生活如此简单美好,除了赏花就是读书、听风,悠然自得。其实真正的田园生活非常艰辛。

阿狸每天都会在园子里工作很长时间,锄草、施肥、种花、浇水、铺路、建篱笆……烈日下,头戴斗笠,耕耘劳作,汗水大滴落进泥土里。每一样事物都经过她的手,慢慢显出最美的模样,这是她生活的道场。废弃的酒桶、油桶、铁锅、靴子、安全帽、脚盆、腌菜坛子、瓷缸、茶壶、杯子等都可用来种花草。

附近的渔民大多打牌消遣度日,阿狸是他们眼中的另类。种菜种瓜都可挣钱,可是你偏偏种花,半分钱都挣不到。

阿狸走在路上时总有人问:“听说你种了很多花?”

“是呀。”

“种花做什么呢?”

“好看呀。”

一句“好看呀”道出了她心底最向往的东西——美的体验,这是人这辈子值得孜孜不倦去追求的东西。

阿狸·望。

田园生活,让她的世界布满了一种清宁自在的意趣。

阿狸·听莲。

她时常聆听自然之音,林间晨跑时,听布谷鸟的叫声、鸡鸣声、狗吠声、水流声。晴日临窗画画,可听群鸟振翅声;雨天端坐在院子里看书,浅读时可听见雨打荷叶的啪嗒声。

甚而,当心中静至无尘,可听到植物拔节,荷花盛开的清音。

有一日,她顿悟,此刻的自己正处于最幸福的状态,并非刻意追求,却是历尽艰难后心的归处。

丽江最独特的美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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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

(茶人)

无言从小就有喝茶的习惯。刚开始,无言只是把茶当作是一个职业,以此为生,点点耕耘。后来,茶的气息慢慢融入了她的身心,她开始真心地喜欢上了茶。尤其是遇到普洱茶的那一刻,普……洱……

普洱茶,这三个字读出来的感觉很特别,仿若凝神吐气,抛却身心污浊之后,又轻轻吮吸了清新的山野灵气,随即莞笑,只单单这三个字就让她无可自拔。

2015年,知道了普洱茶的原产地在云南后,无言没有迟疑,背上行囊,立刻到了云南丽江。这一次,她打算长住下来。

不久,她在丽江的老街上开了一家茶店——旧事。

朋友问她为何起这个名字。

她答,因为每个人都有一段旧事,有人是衣锦繁华,有人是破败不堪。

她喜欢老旧的东西,也许是受小时候的影响。小时候她住的是木头老房子,喜欢那种逼仄又温柔的光阴感,所以会收藏一些老旧什物,比如老杯子、老瓷片、老窗花。

老物件里有一种能让人安静、让生活沉静的力量。起心动念,万象更迭,老物件里藏了特别的气质。

她在纸上写道:

“喜欢老东西,

即使它没被时间爱过;

请你爱我,

即使我没被命运善待过。”

“旧事”中放置了很多老旧的物件。老瓷片、老旧妆奁、粗糙的坛坛罐罐、藏炉……这些都是她的挚爱,在残缺了的老罐子里插一支干枯的莲蓬,心内便生长出了一种绵长厚实的倚靠。

2016年,她关掉了“旧事”,开了一间叫作“不见”的原创手作工作室。她不仅是茶人,更是一个虔诚的手艺人,日常里的她会绣花、竹刻、缝旗袍。

穿针引线时,她是美绣娘。一丝一缕里融合的都是柔情和蜜意,非怜爱之人不轻易手绣。

有人订了茶或茶巾,她总会伏案执笔为其写一封信,信封上再落下“见茶如面”的字样。她的字苍劲有力,一如她骨子里异于常人的坚毅果敢。

一把剪刀,一把竹尺,一截水线,一碗糨糊,一方熨斗,再加上些针线浆刀,就可以把一块老旧的布做成带着清风的茶巾、茶席或衣裳。丽江的好时光借由她手中的针线,全缝进了有故事的布上,密密匝匝,一针一线总关情,寄给远方的友人。

她是手艺人,亦是生活家。寡淡闲然,清欢自留。她一直敬畏老一辈的手艺人,希望自己也能在手艺劳作中获得心智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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