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事就是战斗了。我的本性总是好战的,在我的本性当中我总是喜欢攻击。与人结仇,与人战斗——拥有一种十分强硬的脾性必定是这一切的前提。不管怎样,这些也一定是深藏在那些拥有强硬性格的人的身体中的。这种天性总是不可避免地需要用抵抗来做回应,其结果也就是不断地遇到抵抗。喜欢攻击的欲望总是属于强者,就像复仇和怨念始终附着在弱者身上一样。比如说,女人身上总是充满复仇感,这便是由其身上的软弱造成的,就像她也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激烈的反应。而强者的实力恰巧在棋逢对手的较量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彰显。每一种力量的发掘、壮大,其实都是因为碰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抑或是一个艰难的问题。因为即便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哲学家,如果他的血液里也流淌着好斗的基因,那么也一定会找出引发纷争的根源并加以探究。一场合乎情理的真正的战斗,其实并不是以战胜多么强大的对手为终极目的,其真正的价值和意义在于穷尽自己的聪明才智,集结自己所有的才能与之斡旋、缠斗——以致战胜同等能力的对手……平分秋色。如果蔑视对手就打不起来仗,而觉得一切都不如自己厉害,那也就无须交手。我的战斗其实可以分为四类:第一,我只向拥有彪炳战绩之人下战书——如若不然,就等待他们成功之后,我再去寻求挑战。第二,我会在自己孤立无援、苦苦支撑的时候向敌人发起挑战——我的行为也力求不连累自己——我也从未做过让自己受累的事情,这就是我一切正当行为的准则。第三,我不会把个人当作我攻击的对象——在我看来,每一个个体都是他所在群体的放大镜,总是能够让人透过他们看到那种普遍存在的、变幻多端而且难以名状的窘迫之态。比如,我曾经就是借攻击大卫·施特劳斯来影射、讽刺、攻讦德国教育上一成不变的腐朽之书——也正因如此,他们那套糊弄世人的鬼把戏被我当场戳穿……又比如说我与瓦格纳的战斗,确切的是我与那些失之千里的谬误的战斗,那些假借修饰来掩盖自己的谬误,以及颠倒黑白的文化本能。第四,攻击那些不掺杂个人主观情感的事物,那种从来没有不良记录的事物。总之,我的攻击,哪怕是攻击,也是系着善意的围裙,也像一个谦谦君子那般表示着我的谢意。我向他们表达崇敬,加以礼遇,我愿意将自己的名字和他们的名字相提并论——同意或者是反对,我都没有意见。就拿向基督教开战来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并没有什么不可,因为我还从未在这期间遇到挫折或者麻烦——那些最正派的基督徒也总是会善待我。而我,这基督教最坚定的敌人也没有兴趣将千百年的命运之账来与可怜的个人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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