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如你一样的好
人的降生,如同一粒种子的发芽,一颗星球的诞生,在茫茫宇宙中都是悄无声息的。
但不同于种子,不同于星球,不同于其他事物的存在与崩裂,人又是热闹腾腾,能够自我掌握和塑造的,所以可以活得堕落也可以活得神圣。
有没有想过,生而为人这件事情多么珍贵,我们降生为人,只有千分之几的概率成了现在的自己。有双手能创造,有双腿能走路,有思维能想象,有爱恨能感受。能创造出绘画、音乐、文章、影像、建筑等作品。降生为人实在太幸运了,但我们常常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世间最为独特的存在,而把自己的能量浪费在抱怨、猜疑、怨恨、妄念上。
这本书是从2015年年底开始写的,整个26岁都在构思书中的故事。有人说,女人一过了26岁,每过半年都会和原来的自己不一样,所以要多多拍照,留下每一个时间段的自己。而我的方式则是用文字留下了26岁的自己。
26岁的我,每天早晨七点半醒来,洗漱出门,搭乘6号线换2号线去东直门一家出版社上班,在摇摇晃晃的地铁上,有时候发呆,有时候阅读,有时候用手机记下故事的场景和我在地铁上见到的人。九点四十分,从东四十条地铁口走出来,接触到地面的阳光,那条主道上仍在堵车,拐进东环广场,会遇到仍在铁皮箱里呼呼大睡的三个乞丐,偶尔迟到,能看到他们站在路边刷牙,有时候中午他们会买瓶啤酒和油饼聚在一起聊天,晚上他们会搬迁到地下通道里,在前面摆个盘子开始正式工作。每天晚上七点多走过去,我都会扔下一块钱,他们也是存在于我时间里的人。
这一年,我读完了近两百本书,听了两千多首钢琴曲,写了二十多篇短篇小说,谈了一场最终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恋爱,失去了一个原本可以走入婚姻的亲人。那个小小的,自卑的,总是低着头,不想说太多话,不想活得太显眼的小生命,在生活凹凸不平的壳子里苦苦挣扎、打磨,却又每天充满希望。那种傻傻的希望感可能来自于卑微生命的倔强,以及生命与生活的摩擦和冲撞。
书中每个故事的主角也是如此,这些女孩子有的是我在旅行路上遇见的,在漠河,在张掖,在越南,在泰国,有些是身边的朋友,老的朋友,新的朋友,有些是我听来的故事,还有一些是我的想象,地铁上遇到的某个人,脑海里无缘无故出现的故事场景,最后都跑进了故事里。
在爱中求而不得,在爱中惶惶若失,在爱中战战兢兢,又在爱中浴火重生,这些姑娘活得洒脱、自在、明亮、向上。她们呼唤着我,于是我把她们的故事转化成文字给更多有相似经历的人看。后来确实如此,每当我写完一个故事就有很多人留言说她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傻姑娘,和自己好像。
其实跳脱现在的生活,我们会发现我们无非经历着一些类似的事情,成人、求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老死,总有人和你处境与遭遇的一模一样,也总有人和你选择的不一样。
《如你一样的好》,这个“好”不是指我,而是指正在读这本书的你,以及书里所描写的那些女孩子。你就是她们,她们也是成长中的你。在生活的壳里,用生命与每个平凡日子摩擦碰撞,最后磨掉所有粗糙不光滑的部分,越来越接近圆润光洁的自己。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看海看花看山谷,是为了享受生命这一场,我觉得你也要像我故事里的人,走在人群中总是倔强得高昂着头,哪怕身材矮小,哪怕内心偶尔有诸多不安,哪怕平凡的脸会瞬间被人潮淹没。但我相信你会守住心里的那颗种子,正在经受打磨的种子,始终微笑着迈着大步前行。到老的时候脸庞还如初生时一样干净,眼神清澈明亮,一说起话来会把所有力气都用上,生命仍鲜活。
愿相似的灵魂都会相遇,愿你浪荡一生追求所爱与所梦。
春天要来了,今早看到一首白乐天的诗,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在拥挤的地铁里写下来,分享给你看:
春风
——白居易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