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神圣也就最难面对
谁在帕尔纳索斯山麓
凿刻出这样浑圆的欢呼,
并让它错落跌宕出
足够的涟漪,如阶梯,
来折落皮提翁竞技场
射出的胜者之箭。
然而它再直而迅疾,
还是不能抵达宙斯的鹰
所驻在的两极天际,
也没法去接应那些神祇,
并同其逍遥,再无远弗届。
所以他只有深自敛藏,
进而虔诚地跪所有
它们稳占的殿,又努力
听从奥姆法洛斯
从这个世界之脐发出的
每一道训令。
直到天边向晚的云彩
柔和了圣地庭院的庄严,
祭司皮提亚的神谕
开始伴座下的大化氤氲,
变得离合无垠。
他感到其中有一些沾带了
圣泉之水的甘洌,
可尝试用身边整片的
橄榄树,去冲抵它
月桂流溢的芳香,
但还有一些却令他
战栗不止。
为着头一次知道这个世界
最不了解自己的
就是他自己,
正如最不受控制的
就是自己
最野放的欲的身体。
他刚刚刻勒完那句
伟大到有些促狭的箴言,
还没等体会其中
含藏的深意,
神已心生厌烦,
并且不让他喘息。
从此他活着
就意味着受苦,
必须以一身的狼狈,
去面对
那个叫俄狄浦斯的
残酷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