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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问自己,如果我一生献身于文学,是否会成为一名更优秀的作家。早些年间,记不清多大了,我曾下定决心,既然生命只有一次,我想尽我所能地实现它最大的价值。对我而言,仅仅写作似乎不够。我想创造一种自己的生活模式,写作将是其中必不可少的要素,但还包括其他适合人类的活动,最终死亡将为我这一生的圆满完成画上句号。我有很多缺陷:身材矮小,有耐力但体力不足,说话结巴且容易害羞,还有健康状况不佳。我没有游戏细胞,在英国人的正常生活中,游戏可是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不管是出于上述这些原因还是出于天性,对于同伴,我都会有一种本能的畏缩,这种畏缩使我很难与他们亲密相处。我曾喜欢过几个单个的人,但从不喜欢一群人。我没有那种在初次相识时就让人喜爱的迷人之处。虽然这么多年来,在被迫与陌生人接触中,我已学会表现出一副热心诚恳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有第一眼喜欢上任何人。我想我不会在火车车厢里主动跟陌生人打招呼,也不会主动和同船的乘客说话,除非他们先开口。我羸弱的身子使我无法参与到人们酒后的侃侃而谈,早在我能达到醉酒的状态之前——醉酒使得人们达到一种默契,对互相称兄道弟乐此不疲——我的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整个人都难受得不得了。对于作家和人类来说,这些都是严重的缺点。我必须妥善处理它们。我坚持不懈地按照自己的模式行事。我并不是说这种模式有多么完美。我认为,在当前情况下,在上天赋予我的非常有限的能力范围内,这是我所能期望的最好的模式了。

亚里士多德在寻求人的特殊功能时认为,由于人类与植物一样生长,与动物一样感知,并且独有理性的因素,所以人类的特殊功能就在于其灵魂的活动。由此他得出结论,并非如人们所想的那样——人类应培养其所属的三种活动方式——而应该追求人类自身所特有的那一种。哲学家和道德家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人类的肉体。他们指出,肉体的满足是短暂的。但短暂的快乐也是快乐,因为快乐不是永恒的。炎炎夏日,跳进冷水里令人愉快,即使只是待了一会儿,皮肤对冷水就不那么敏感了。白色不管是持续一年还是一天,都不会变得更白。我一直试图寻求一种模式,来体验所有感官享受,而短暂的快乐就是这种模式的一部分。我并不害怕“过度”:偶尔的过度会令人兴奋。它可以防止“适度”成为使人麻木的习惯。快乐能调节身体系统,放松神经。在肉体得到满足时,精神常常最为自由。确实,有时候,在贫民窟里看到的星空比在山顶上看到的更为明亮。肉体所能感知的最强烈的快感是性交的快感。我认识一些人,他们一生都专注于此,如今他们年事已高,我惊讶地发现,他们认为此生并未虚度。不幸的是,与生俱来的挑剔个性使我无法尽情享受这种特别的欢乐。我适度节制,因为我很难被取悦。我不时地见到那些在他们完美的情人身上满足了欲望的人,我往往惊讶于他们这种“胃口”的强烈,而并不羡慕他们的成功。当然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如果你愿意吃羊肉末儿和萝卜叶儿,就不会经常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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