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北极光》

我写《北极光》

《北极光》是一部以主人公思想性格发展为主要线索进行构思的小说,主人公思想发展的几个主要关节点,左右着整部小说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因此,把握这几个关节点,对于整体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北极光》的关节点主要表现在陆芩芩所遇三个不同类型的男青年后所产生的几次大的思想动荡及发展变化。第一次是在业余大学教室里碰到费渊,费渊对社会深刻的剖析及慷慨激昂的言词吸引了她,她不自觉地将傅云祥与费渊作了比较。小说一开头就铺垫了芩芩对傅云祥的不满,于是她才产生了想同费渊交谈、请教的愿望。这时候的芩芩,思想处于从麻木到清醒、从盲目到深思的变化的前兆,这种即将到来的急骤思想变化,为小说的故事发展铺设了一个深而湍急的漩涡。陆芩芩并非偶遇费渊后才不爱傅云祥,而是同费渊的交谈接触帮助她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苦恼的根由。她需求的恰是精神上的援助。如果说,芩芩在小说的后半部分,从曾储身上看到了自己追求的人生希望所在,使她认识到同一个自己所不爱的人勉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对他人和自己不负责任的和不道德的行为;那么这种不道德行为所给予她的痛苦,实际上已超越了担负同傅云祥决裂所招致的“不道德”的指责带来的苦恼,以及如果为了维持虚伪的道德而对傅云祥继续隐瞒自己的思想,赋予他虚假的感情造成真正的不道德行为的痛苦。当然,究竟是哪一种道德观念更符合社会的发展规律,尚有待于芩芩和她的朋友们,在这个发生着巨大变化的时代里,进一步被实践检验。

第二个关节点是曾储的出现,使芩芩在费渊之外又看到了另一种人。他充满生气和热情,对社会上不合理现象的批判不耽于口头,而是付诸实际、平凡、具体的行动。芩芩在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必然会对她所能遇到的年轻朋友新鲜的思想见解发生兴趣,渴望能从中得到解答或是解脱。曾储为她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引她站到一个较之牢骚和不满、叹息和批评之上的新的高度来看待现实人生和所处的时代。于是小说在这里又发生了分叉,进入了三种不同的青年人所代表的三种不同的人生哲学的思想线纵横交错的较量阶段。芩芩的内心由此面临着更为复杂、激烈的斗争。她尽管已明确地看到了自己不应当苟且于原来的生活,产生了强烈的挣扎、挽救自己的愿望,以至导致了照相馆出逃这一场灵魂的搏斗。但她在纷繁的社会思潮面前,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惆怅之中,一度表现为她对费渊寄托的希望,以及对极端个人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价值理论的区别辨析不清。

这两次大的起伏已将小说推进到了第三阶段,即芩芩对费渊的失望和对曾储更深入、全面的认识。这也是全书关键性的关节点和转折点。一次无可奈何的呼唤所得到的冷酷无情的回声,终于让芩芩看到了费渊自私的本质和扭曲的心灵。她又一次校正了自己人生的罗盘,从苦闷和狭隘中走出来,在曾储与他的伙伴们身上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从而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假如没有这一次具体而又尖锐的矛盾对费渊的考察和检验,芩芩也许还难以做出清醒的判断,恐怕也难以在较短的时间内正确地认识曾储这样朴实平凡的青年的价值。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而相同的经历、年龄和遭遇的人之间的差异更有助于揭示事物的本质。芩芩对三个青年逐步的认识过程,也是芩芩的思想演变、发展、完善的过程。这些关节点的串联构成的线条,就成为《北极光》构思的主体。

在我读过的为数很少的文艺理论著作中,艺术大师和前辈作家告诉我们,小说创作的基本要求是反映人的社会活动,也就是说,表现人们在做什么和怎么做。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所展现的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大抵可以归结为这六个字所提出的要求。

然而今天的读者似乎已不满足仅仅表现人物做什么和怎么做,他们希望知道人物为什么这样做以及他们究竟怎么想。我理解这是现代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就我国来说,除了人民群众思维能力、欣赏趣味、文化修养的普遍提高之外,还有十年动乱所造成青年的信仰危机、社会生活的复杂化等多方面的原因。当人们感到自身的苦闷在生活中无法排解时,他们希求在小说中寻找出路。刚刚跨入人生大门的青年读者尤其如此。他们中的许多人处于苦思之中。因此,反映当代人生活的作品是不可能回避这种客观现实的。已有越来越多的作品致力表现人物“为什么”这样做和“怎么想”。并将过去传统写法中表现“怎么想”所采用的潜台词变成直接的心理描写和内心世界详尽淋漓的刻画。所以,目前有些作家借鉴“意识流”手法的某些作品受到读者欢迎。

《北极光》亦是一次剖析人物心理的粗浅的尝试。首先,一部小说的表现形式取决于它的内容。《北极光》是一部以反映当代青年对人生、理想的思索、追求为主题的小说,通过芩芩对三个抱不同人生态度的青年的选择,体现她对生活道路的抉择。前面已经谈到芩芩的思想发展线。当一部小说不以描写丰富、精彩的故事和人物的外部动作为主要目的时,自然反映各种人物的精神、思维活动就成为它的主要内容。

《北极光》中“怎样想”的具体表现,是以主人公陆芩芩的心理活动为圆心的。但这种心理活动的描写,如果全部处理成国外现代派不连贯的、跳跃式的“意识流”写法,不仅有违于中国广大读者的传统习惯,难以读懂,而且也容易使人物失之于玄虚空泛。比较的结果,我以为选择目前这种叙述与内心独白相结合、人物的思想性格发展推动情节发展的互相兼顾的方法较为自然合理。当然,心理描写的手法是多样的,在《北极光》中,芩芩的心理活动有时是剖析自己灵魂的回想;有时是对他人合乎逻辑的猜想、推想;有时是触景生情的联想;有幻想、苦思冥想、扪心自问……还有一种“想象对话”,例如:


他似乎也在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在嘲笑她吗?嘲笑她刚才的眼泪,或者是想问:“你从哪里来呢?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我也没见过你呀。”“噢,我知道,你是业大日语班的,借附中的教室。”“我也知道了,你是这个大学的学生,虽然你没有戴校徽,可我会看……”“你刚才为什么哭呢?”“不,没有,我没有哭。”“哭了,我听见的,你有什么伤心事?”“伤心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很快乐,我就要结婚了。人家介绍我认识他,他对我很满意,他家里对我也很满意,我对他——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道,一句话是讲不清楚的,你别问了,我不认识你……”


以下紧接着的一段,费渊什么也没有说,芩芩从想象中醒悟过来,同他重新开始交谈。这一段想象对话,实际上将此时此地两个人的身份、彼此的心境和基本性格特征,都一起交代清楚了。

这几种不同方式的心理描写交织成芩芩内心丰富而剧烈的思维活动。目的在于由此激起读者心中的波澜,击中读者的心弦。如果芩芩所想,恰是一部分读者所想;芩芩所思,亦能引起部分读者所思,那么便达到了作者主观愿望与客观效果的统一。

当然,作者所想与读者所想毕竟还是有距离的,并不能以作者所想代替读者所想。《北极光》有几处理念大于形象、思想多于行动的败笔,以“想”淹没了“行”,人物就难免有单薄之感了。

一些批评家在谈到我以往的小说时,认为其中有一大不足,就是对人物的褒贬过于鲜明。我自己也深感刻画人物最大的难度,在于写出每一个人的思想性格的复杂性和客观性。因为每个人都处于复杂的社会环境之中,每个人都在不同的矛盾下生活,而人物在作品中的行动,正是这种种社会矛盾的反映。每个人都不可能是绝对正确或生来丑恶的。一个基本倾向好的人,难免不犯错误;而一个已被社会毁坏的人,也可能依着一定的条件向另一个方面转化。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看问题,应该认识到我们笔下创造的每一个人不但应当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而且每一个人的气息应当是不相同的,同一个人身上也不只有单单的一种气息。只有本身充满矛盾的人物才是真实可信的活生生的人。

《北极光》发表以后,争议较多的人物是陆芩芩。芩芩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有的人说她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有的人说她放任自流,利己主义;有人说她是个中间人物,既不崇高,也不优秀;但也有人说她单纯美好,充满了对理想的追求。还有许多人写信给我说,她们在陆芩芩身上看到了自己,《北极光》中的四个青年形象正是我们这一代人命运的缩影。

我们是否来看一下芩芩在小说中所处的社会环境。

《北极光》第四章的开头有这样一段话:


……当1980年隆冬的严寒笼罩了这个城市的时候,由于河床的突然开阔所给人带来的朦胧而又忽远忽近的前景,青年们所苦恼和寻觅的,就远比四年前要更丰富深广了……


一个新旧交替的时期,十年浩劫所遗留下来的种种后果,其中突出表现为青年一代自我否定与重新确立自我的思考、迷茫、彷徨的混乱状态,以及经济建设所面临的重重困难,为有志于改革的开拓者们铺开了一个新的战场。陈旧的意识、传统观念正在逐渐地被质疑、摈弃之中;先进的、健康而又充满生气的思想正在蓬勃生长、壮大,渗透到各个领域中去。在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中,广大青年对因袭的旧习深恶痛绝;对新鲜的思想观念如饥似渴;然而,由于他们的信念未曾如老一辈人那样在长期的斗争中经受反复的磨炼,而在生活中丧失对“真善美”的希望,似乎要比失望更多,于是出现了种种疑惑,苦于寻不到自己起步的路口。三中全会确立我党的方针路线,为我国走向四化指引了一条宽广的大道,每个中国公民都充满了这种美好的憧憬。但是否每个人都能走上这条路,同时代的潮头一起前进,是否每个人都能找到通往自己心灵的小径,显然是差异甚大。正是在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大背景下,才出现了作品中所刻画的几种不同的青年形象。

我们的同代人“老三届”,经历的磨难较多、觉醒较早。到1980年,思想演变大部分完成。三十岁上下的这批青年,思想基本定型,费渊和曾储是两个不同的代表。他们在生活中得出了各自的结论,并将这种理论付诸自己的实践。傅云祥也是如此。当然思想的成熟与否并不能以年龄划分,不少年长的同志写信给我谈到芩芩执着的追求时说,好像写的是他自己。但除了费渊、曾储、傅云祥以外,现实生活中大量存在的,还有像芩芩这样处于自身命运(例如恋爱、婚姻、工作等人生重大问题)的选择关口的刚刚踏上社会不久的青年,她们看见了一些丑恶,却是片面的;感到了痛苦,却是短暂的;立下了向上的志愿,却是摇摆的;对人生的思考,还是肤浅的……她们在时代的感召下,有奋发成才的愿望,但又无时不受到社会和自身的束缚。她们在挣扎中、在搏斗中、在寻求中,沉沉浮浮,飘忽不定。有时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但有时那目标又被薄雾弥盖,甚至自己也看不清脚下的路。这是过去的历史和今天的现实所提供的“规定情景”。因此,从朦胧到清晰、从彷徨到觉醒、从寻求到投身,这就是陆芩芩的性格基调,也是《北极光》的性格基调。陆芩芩是人生理想的追求者,也是《北极光》的出发点。没有陆芩芩,就没有《北极光》;陆芩芩如果是一个坚定的现实主义者,也无须苦苦寻找北极光了。

所以我无意在《北极光》中塑造可供效法的当代英雄的形象,我只是塑造了几个普普通通的当代青年,让青年读者自己去比较鉴别。傅云祥绝不是一无是处,费渊也有所长,我无须贬低或丑化他们。即使曾储,作为我心目中较为理想的人物,亦有缺点和不足。我试图写出每一个青年今天存在的历史必然性。傅的庸俗、费的自私都有其形成的深刻的社会原因。他们有令人同情的一面,但这种生活准则是否正确,笔者的态度也是十分清楚的。我写《北极光》,内心深处抱着一种美好的祝愿,愿青年们能在理想的召唤下,看到希望,加强自信力,从而由彷徨、犹豫、朦胧走向光明。

比较是一个中性词,任何人、任何时代、任何事物都需要比较。重要的是比较的标准。

人们心目中憧憬的理想、希望,当不表现为一个时期中须努力达到的具体目的时,当然是抽象的,或许说是朦胧的,不像傅云祥要找一个好工作或打一件新式家具那么明确。希望常常就广义而言,只是心灵深处对于未来美好的向往。精神和物质既不能截然分开,又不能混为一谈。美好的社会应该有土豆加牛肉(以前连这个也不予承认,当然需要拨乱反正),但土豆加牛肉决不等于美好社会。

同样,男女之间的感情、心与心的呼唤,当尚未落实为某一具体对象时,自然也是朦胧,甚至是虚幻的。(除非这个人所要求的配偶,是一个附有工资数目、身材尺寸、父母职业、本人工种的条件详而又详的说明清单。)茫茫人海,芩芩的社交又如此有限,她如何为自己设计出一个标准爱人的模式来呢?她在寻求中只能依据自己在同对方接触了解中的直感来做出判断。当对方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芩芩的人生追求和感情追求也就随之明朗起来。虚飘恰是心灵苦闷和不甘沉沦的反映,由虚到实,由飘到定,正是芩芩弄懂北极光的真正含义的过程,也是她成长的必由之路。有的人连什么是爱情小说都没有搞清楚,或者说并不认真研究作品的主题,也不尊重原作的真实,就主观武断地下结论,这种做法确实令人遗憾。

似乎因为我们传统的文学作品很少用一些处于复杂的矛盾心理状态的人物作为主人公,所以人们对这种尝试有点少见多怪。可在我收到的大量的《北极光》读者来信中,青年们谈得最多的,恰恰是陆芩芩。他们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她的内心世界找到与自己心灵相通之处。有一封读者来信这样写道:“您笔下的芩芩(她的经历、思想、性格、追求)真实自然、毫无雕琢的痕迹,我与她似曾相识。她的故事经您的笔跃然纸上,确实震撼了不少当代青年的心。”

我们的当代文学作品既需要塑造真实可信的先进青年、优秀工农和知识分子形象,也非常需要深入了解、关心反映大量处于中间状态中的人物。不可能要求经历过十年动乱的青年一代的思想信念那么坚定单纯,而只能影响、帮助他们尽可能克服自身的弱点,一步步接近真理。我将继续探求这些有追求而不知如何追求者的心理。

那么文学作品中的社会主义新人形象是否就应是那么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透。但我一直在想:新人是不应该有什么固定的概念和模式的,而主要应该看她(他)的思想主流所反映和代表的是否属于社会的进步潮流;其次,他们的所作所为应当带有新时代的鲜明特征,区别于其他时代,含有正向未来迈进中的新思想的萌芽。新人绝不是一个单单的“好人”,更不是“完人”,而是勇于探索、努力实践、敢于创造的活生生的人。他们的成长充满了曲折,其中包括同自身斗争。很难设想“新人”会在某一天早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成长为新人的过程正是我们千千万万普通干部、群众、青年在思索中奋起、扬弃陈旧意识的束缚、不断锤炼更新,从而脱颖而出的过程。所以,新人也常常处于自己内心的矛盾和与环境的冲突之中。但是他终于冲破了,胜利了,于是他成为新人。由于新人不可避免地带有他从旧的废墟上走过,来不及拂去的征尘,由于新人留有同旧习俗搏击的伤痕,所以新人的思想性格也应是复杂的,甚至会重新陷入难以解决的矛盾之中。但是他仍然奋战、搏击。或胜或败,几经磨难,他又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上俯瞰人生和社会。事实上,每一个新人的诞生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不被理解,有的时候他们也表现出明显的缺点。但是他们既敢于否定旧观念,也敢于否定自己;既敢于建设新世界,也敢于建树新的自我。而这个“新”的观念,是建立在继承与批判、延续与扬弃的双重意义上的。

曾储这个人物,我自己是不满意的。没有写好的原因是否可以归咎于对上述的正反两方面的新人特征重视不够。而芩芩,是否就不具备新人因素呢?处在她这样的“过渡时期”中的青年,是否恰恰正是在灵魂的反复搏斗中脱胎为新人呢?这是一个有待创作实践进一步探讨的有意义的问题。王安忆的《新来的教练》和蒋子龙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我以为在塑造新人形象的尝试上取得了成功的经验。

我去年在文学讲习所学习时,席卷全国的关于“人生观”的大讨论,以及我周围的青年们对这场讨论的态度,使我萌生了要写一部探索当代青年的小说。“北极光”作为一种奇幻的意象,有如电光火石在我脑中掠过,起初我只以为是找到了一种寄托,把它作为希望的象征;到动笔时我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一种美的气氛中,我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以至努力渲染了北极光奇异的美感,也进一步探讨了它内涵的哲理。

对于“北极光”意象的具体处理,是通过几种不同的方式交错进行的,其中有对北极光外观的直接描写;有对北极光物理原理的解释;还有芩芩内心对北极光的想象。然而更重要的是,芩芩对她所遇到的三个不同的男青年三次不同程度的“考核”,得到的三种不同的回答。芩芩对北极光理解的加深,也是对生活、理想的认识的加深、对自己信念的坚定。北极光寄寓了作者对人生的希望,在作品中她把这种希望带给读者,也创造了小说的意境。这说明并非需要意境才有北极光,而是因为有北极光才创造了意境。任何形式和艺术手法都由其内容的需要所决定。

小说的意境某种程度还可以帮助人物表达更丰富的思想感情,使之含蓄、深沉、难忘、简洁,同时也富于形象感。当然文学作品的美感并不单由意境来提供,更多的是蕴含于人物本身的精神品格之中。

在我将要结束这篇札记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叠信件,其中有一封来自四川成都的薄薄的航空挂号信,我把它抄录在这里,作为这篇文章的结束语:

渴望看到北极光的人:


注意:2月7日(星期日)的电视节目19:30世界各地:北极光。请收看!(你最好看彩色电视。)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看到北极光的,尽管我们是那样地想看到她。让我们一起在电视屏幕上看到她——美丽的北极光!

也同陆芩芩(或者干脆就说是同你)一样从小渴求看到北极光的一个青年:黄喜春,1982.2.3.


芩芩终于懂得,见到见不到北极光是其次,重要的是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即使不能发光也能发热。无论你此生是否能见到北极光,它作为一种“美好”希望的象征,永远存在于人的心灵深处。

(1982年2月10日于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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