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公爵”与“玛格丽特大婶”的由来
上大学以后,玛格丽特学习与工作的刻苦精神没有丝毫消减。她仍像在凯斯蒂文女中学学习时那样,在萨默维尔女子学院也是同学中最用功的一个。当时学院课程之繁重,实验活动之多,令许多学生都感到头痛。而玛格丽特却总是精力充沛,勤奋好学,而且把一切都安排得那样井井有条,稳妥有序,早早地显露出一个女强人的特色。她经常从晚上忙到次日凌晨两三点钟,早上六点半钟又起床。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的觉。这种在牛津大学养成的习惯,一直保持到她出任英国首相时仍然不改。这一特色使不少健壮的男士也不禁望而生畏。英国政坛老手、希思派干将、后来又成为撒切尔夫人麾下核心人物的威廉·怀特洛就这一特色说道:“她的精力十分惊人。谁要是认为妇女不具备男人那样的精力,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比男子的精力还要旺盛一倍。她要是让我一天干她那样多的工作,那就要我的命了!当她以这种步子做事时,一天下来,她周围的人都累得精疲力竭,而她却仍然精神抖擞。”这个一度是撒切尔夫人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的保守党元老,最后也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膝下。这当然是后话。
当时因为玛格丽特被孤立,她所在的化学专业上实验课时,其他同学有说有笑,一起做实验,而玛格丽特却孑然一身显得冷漠孤僻。玛格丽特在大学度过四年,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她的同学都认为,玛格丽特只结交那些有利于她向社会上层攀爬的人。和她最接近的是卫理公会教徒,大部分时间她都用于与保守党人的交往。政治始终是她感兴趣的领域,她谈论要登上最高宝座的计划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谦卑或犹疑。和她交往的人觉得这个目标实在是高不可及,所以都把它当笑话听。
同学们经常在校外纵情玩耍到晚上11点,这时校门已关,她们只得从医务室或者自行车棚底下爬进萨默维尔学院,但玛格丽特从来不这么干,她的生活朴素而有节制。学院里的论文作业多得使学生喘不过气来,玛格丽特却能应付自如。她在保守党协会里花了不少时间,但这并不影响学习。她宿舍里的灯光常常亮到凌晨二三点钟,那时她在伏案写论文。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她就起床了,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实验和政治活动。她的睡眠很少,但始终精神饱满。
玛格丽特学习勤奋,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她上课从不迟到,交论文准时,并一直努力培养对本专业的兴趣。可是她缺乏天赋,无法在学生当中出类拔萃。但是经过她勤能补拙的不懈努力,在第三学年她得到了柯考尔笛论文奖,这是她和另一个学化学的同学合作的结果,没有谁会对该学院授予的奖嗤之以鼻的。
1946年10月,玛格丽特首次作为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的主席和代表出席在布莱克浦召开的保守党年会。她对保守党的规模印象极其深刻:“这个组织人人具有共同的思想和目标,都明白成为这样一个组织的成员意味着什么。”
毕业以后,为了生计,玛格丽特在本迪克斯塑料公司的研究开发部得到了一份工作。该公司从牛津大学招了三名毕业生,从其他大学招了七名。十人里有一人很快就离去了,留下九人中有三位是女的,她们是公司在该领域里录用的第一批女职员,她们是玛格丽特·罗伯茨、奥德雷·波微尔和依林·路德弗特。在那里有些棘手的事很难应付,她们从事的不是研究而是开发,得把实验室的成果应用在全厂。工厂离研究开发部两英里,生产赛珞璐和聚氯乙烯管子。大多数在操作台上工作的工人头脑顽固,以前他们在工厂里还未遇到过妇女,更不用说这些刚从大学出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姑娘了,他们不甘心听由她们来指手划脚。
这实在令玛格丽特感到头痛,她无论怎样与车间里的男人们打交道,都做不好。她的两个女伙伴却很能应付:“嘿,查利,这样试试如何,我看这样做可能行?”并挤眉弄眼做些鬼脸,而玛格丽特常常一本正经地站在男工人面前,用纯正的口音说道:“某某先生,你是否介意这样干?”可得到的反应常常是嘲讽,玛格丽特为此还得了个外号叫“女公爵”,在该公司的三年,这个外号始终跟着她。
她还有一个外号“玛格丽特大婶”,这反映了她智力年龄的早熟和对同事的态度,而不是她在工作上有缺点。玛格丽特又成了别人眼里的怪人,像在中学和大学一样,很令人别扭。那两位姑娘合住一个房间。玛格丽特不能理解别人为什么要那样做,她寄宿在可切斯特一处高级住宅里,房主是位寡妇,每天为玛格丽特做早饭和午饭。圣诞节,那两位姑娘披着长发去参加工厂的晚会,她们喝着酒,看上去相当自如。玛格丽特身穿长礼服,像一个傻子似的坐在那儿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显得浑身不自在。
因此,人们认为她在与人交往上很高傲,城府很深。可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她的父亲是一个店主,曾当过市长,也不知道她的背景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来自于格兰瑟姆,因为她从不向别人提起她的身世。她只谈论政治,对周围人对她的看法毫不介意,她一点也没有幽默感。人们又一次取笑她,而她又一次没有察觉出别人的恶意。她陈述自己的政治观点时认真执着,使人听得聚精会神。她不想去研究别人的思想,从不问他们这样说的动机,并且从不承认他们的想法无论怎么说和她的有什么不一样——或者说是与保守党的观点一致,这也就是保守党观点的长处。
她持之不懈地专心于政治,全部精力都用在可切斯特她的新基地上。她积极地参与地方保守党协会的活动,那里有一个“39—45岁小组”,讨论从战争中退役的男女军人的事务。
周末,玛格丽特大都是乘火车去伦敦或者更远一点的地方出席保守党的集会或者其他会议,如辩论小组、群众大会、讨论会和政治聚会等。她往往和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的老朋友在那里会面,现在他们和她一样是牛津大学毕业生协会的成员,在周末,她特别盼望见到的是爱德华·坦迪·鲍艾勒爵士,玛格丽特常常提起他,并且非常敬重他。
显然,工作以外的时间,玛格丽特一头扎在政治里,比她在本迪克斯公司里进行聚合物或赛珞璐实验要愉快得多,尽管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星期五下午,她急匆匆地离开公司,身穿一套漂亮的黑制服,头上戴一顶由可切斯特小制帽商特做的老式小帽,脚头是一双“迷你鼠”高跟鞋,手上挎着一个提包,看上去有45岁,活脱脱是那个工人们所戏称的“玛格丽特大婶”或“女公爵”。对可切斯特的同事们来说,玛格丽特看上去或许滑稽古怪,然而她奋斗的目标明确,因此她我行我素,对周围人的举动无动于衷。
玛格丽特不在乎作为年轻妇女的规范举止应是什么,她和其他姑娘们的惟一共性就是关心自己的外表。她有一张白净的脸,在中学阶段她与她的朋友们由于青春期的缘故,脸上爆发的青春痘像维苏威的火山坑,为治这些疙瘩她费了不少力,并且常为她突出的下巴而悲哀。她为自己的腿太粗而发愁,也和别人一样,她熟知自己适宜用海伦娜·罗宾斯坦化妆品,并在服饰上下一番功夫。她总是穿一个式样的衣服,颜色也极为单调,她并不想在衣着上搞什么花样。她始终穿裙子,因腿粗而不敢穿裤子。她很爱护衣服,衣服一直干净挺括。玛格丽特一生中有许多变化,但是她对自己仪表的自豪感一直没有变。
在本迪克斯公司玛格丽特干得很出色,部主任斯坦雷·布什说,他那一年录用的妇女水平很高,而他心里非常明白,在研究开发部的三位妇女中,玛格丽特工作最不用心。三年后当玛格丽特提出辞呈时,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意识到她惟一真正关心的是政治。
1950年玛格丽特在购物
大家为玛格丽特的执着所感动,她利用工作得来的钱作为参加政治活动的经费,1948年秋季她以牛津大学毕业生协会代表身份参加在达兰诺诺召开的保守党年会。她坚持不懈的耕耘有了收获。玛格丽特本人曾讲过一个故事:那一次她遇见了牛津时的朋友约翰·格兰特,他是布莱克威尔书店的主任。他们在大会厅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达特福协会主席约翰·米勒坐在格兰特另一边。格兰特问米勒他们的候选人是谁,主席回答道:“我们还没有,但我要考虑选一位。”这时约翰·格兰特说:“你愿意考虑一位妇女吗?”他转过身建议玛格丽特申请做该区的候选人。
达特福是肯特郡北部的重工业地区,工党的诺尔曼·多兹在这一带很有威望,受到近两万人的多数支持。那位主席先生起初认为一个只有23岁的妇女不适合在那里干。但是就在那天傍晚,玛格丽特沿着兰都诺码头散步时,又遇见了他,这次他和达特福代表们在一起。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玛格丽特喜欢他们,他们看上去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因此,几天后她回到可切斯特就提出正式申请,是否考虑她为该区的国会议员候选人。那一年提出申请的共有二十多人,玛格丽特是惟一的女性,但是她却被列入筛选后的候选人名单,使她万分兴奋的是:她正式当选为候选人。
刚当上达特福选区议员候选人的玛格丽特,年仅24岁
在别人面前,玛格丽特只字不提她在本迪克斯公司边工作边参与政治活动的这些事情。玩牌时她总是把自己的牌尽量掩在胸前,在生活当中她也同样善于掩藏自己,尽管同事们知道她在达特福有特别重要的事,但他们丝毫不知道她已当选或者打算在达特福附近找工作,并要迁往那里。在离去前一个月,她告诉大家她已当选为国会议员候选人并且在哈默史密斯的凯德贝·豪尔一家叫莱昂斯的公司找到了工作。
对于玛格丽特来说,这不仅仅是找到了一个新工作并且移居到一个新地方,而是终于找到了她适合的环境。在她的早期生活中,她曾是一只蹲错窝的丑小鸭,因怪异而被人嘲笑。现在她为达特福所接受,那里的人们和她一样对保守党都持有相同的信念和热忱,并为她对政治的诚挚和认真的态度而印象深刻。她以新女性的形象而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