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星期五

11月29日,星期五

浅蓝色的大海漂入黄昏。我雇的兼职园丁雷蒙德过来给蔷薇花培土。他取笑我对他不信任,他真的凭着某种神奇的第六感能把好多事情都做完——在十一点时都做完了!刚好在下雪前他用旋耕机把采摘园耕过,我把大枫树底下及附近花坛上的叶子搂了起来。

这是感恩节过后的一天。朱迪在这儿,自然我们在一起度过了感恩节美好的一天。感恩节那天寒冷风大,所以在这间舒适的屋子里燃起壁炉是一种必要,并非是什么奢侈。我们做了烤鸡、奶油洋葱、蔓越莓、西葫芦和土豆。过去朱迪做奶油洋葱做得极好;蔓越莓和西葫芦是格雷斯·沃纳带来的,采自他们家的沼泽;土豆是伍德森·巴顿家的。所有这些来自邻居朋友家菜园里的新鲜蔬菜使感恩节这顿大餐特别丰盛。烤鸡内的栗子填料让我想起了我母亲。摆放甜馅饼的那个巴伐利亚盘子(镶嵌着深粉红色和绿色的花朵),是安妮·索普在剑桥离婚后送给我的。每一个家庭这样的一顿饭里都掺杂着许多记忆,因为这些记忆,饭菜才显得特别隆重。我们用的银质刀叉,刻着贝壳花纹,是朱迪的母亲送的,我突然记起她母亲是波特兰市人……原来所有这一切绕了一圈或近乎一圈又回来了。

从另一方面讲,今年感恩节我在读一部不期而至的稿件,征询我对稿件的出版意见。人们知道他们自己究竟在提些什么要求吗?看似简单:告诉我你对我作品的看法。但并非那么简单,它使我非常焦躁,甚至气恼。他们要的是诚恳爽快的称赞,可如果你不能给予由衷的称赞,结果又会怎么样?这正是我焦躁的原因。我并不想妄自成为批评家,除非是对我自己的作品。我也并非有意要当什么权威。难道我对这种强求感到怨愤是粗鲁无礼吗?这位作者是一位舞蹈家。如果人们不停地找到她的门上,跳舞给她看,因为她们觉得自己的舞蹈和她的舞蹈相似,她又会怎么样?难道她会对如此打扰表示欢迎吗?这个要求到头来使我怨恨恼怒、心存内疚(我实在不欣赏她的作品)不说,还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不管怎样,昨天一天过得很好。朱迪和我一起看了一个很长的有关丘吉尔的特别节目。我注意到她看书时连几分钟都不能持续,却能全神贯注地看那么长时间的节目,感到开心。

对大多数年轻人来说,很难想象出英国战役、诺曼底登陆、英国第七装甲师——所有这些我这一辈人深有体会的事情——是什么样子,这些事对他们而言仅仅是历史,与玫瑰战争[5]无异。节目中最精彩的部分是引用了丘吉尔给他的部长们下达命令的场景——那些使人感动的细节令人惊奇,可以想象人们当时正奋力渡过难关,让人感到温暖。比如有一幕场景,建议食品部尽量减少粮食配给中的繁琐程序。还有他在大阳伞下画画的场面也使人动心。再次看到罗斯福在雅尔塔会议中病魔缠身的镜头,样子挺吓人的,看上去像一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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