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听众与报告人

3.小听众与报告人

我热爱图书馆,因为它浩如烟海、汗牛充栋的藏书是我遨游世界、开阔视野、增知益智的精神家园之一。从小学到中学,特别是在中学时代,我家附近的图书馆,从位于西康路和安远路口的普陀区图书馆,到位于澳门路上的报刊阅览室,以及曹杨新村文化馆里的图书阅览室,都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几乎成了我的第二课堂。平时,除了学校上课和在家吃住以外,我成了这里的常客。尤其是在寒暑假里,往往是开门第一个进去,关门最后一个出来,可以泡上一整天,肚子饿了就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1961年春夏之交,在复习迎接高考的日子里,我除了清晨坚持到普陀公园复习外语外,回家吃完早餐就赶往澳门路报刊阅览室。这儿的条件比家里好多了,既有吊扇送来习习凉风,环境又十分清静,我常常在墙角的一个固定座位上,认真地翻阅着复习资料,验算着各科题目,精力十分集中,效率也特别高。我还清晰地记得,在高考入学考场填写各科答卷的时候,每每见到在阅览室曾温习过或验算过的题目“跳”出来,心里别提有多愉悦。

这里,不能不提我与上海图书馆之间的一段佳话。说实在的,在学生时代,由于上海图书馆距离我家比较远,往来不大方便,我是很少去的。但他们定期主办的文学讲座,成了我的最爱,因为它会不时开启我智慧的大门,成了我成长路上一个十分难得的前行驿站。事情的来由是这样的:由于我是普陀区图书馆的热心读者,除了现场阅览以外,也是外借图书比较多的读者之一。当时图书馆为了调动读者积极性,经常举行读书心得的征文比赛,并给予一定奖励,还将获奖作品张贴在墙上供众人阅读。未想在一次大型征文活动中,我出乎意料地获得了一等奖。作为最高奖励,普陀区图书馆推荐我成为上海图书馆举办的文学讲座的固定听众,并发给我一张弥足珍贵的贴有本人照片的听讲证。这对一个酷爱文学、成天做着作家梦的少年来说,是一种多么异乎寻常的馈赠啊!这张听讲证,经过近50年的日月变迁,至今还被我完好无损地珍藏着。从拿到这张听讲证的那天起,不管是骄阳炙人的盛夏酷暑,还是寒风凛冽的数九严冬;不管是风和日丽的明媚春天,还是风狂雨暴的恶劣天气,只要得到上海图书馆举办文学讲座的通知,我都是一次不落,而且往往最早到达,并尽可能坐在前几排。回想当时,环顾四周,都是长我数十岁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我即便不是年纪最轻的听众,恐怕也是年龄最小者之一。虽然对不少报告一知半解,似懂非懂,但都听得非常入迷,还不时用小本子记下要点。面对讲台上那些久已仰慕的大师级人物,往往非常激动,至今还记得他们当中有叶以群、孔罗荪、吴强、姚文元、王若望等;身处那种不可言状的厚重浓烈的文学氛围,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在我稚嫩的心田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

2001年3月,作者(左一)应邀在上海图书馆讲座中心主办的信息沙龙上作报告。

光阴荏苒,转瞬已进入20世纪90年代,我从少年进入壮年,并且做了沪上一家报社的主要负责人。一天,当上海图书馆讲座中心的两位同志登门造访,郑重其事地邀请我做他们讲座中心的客座教授时,我不禁勾起对40多年前做小听众时的回忆,真是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尽管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未必能胜任主讲人的工作,但知恩图报使我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了下来。从此以后,我和上图讲座中断了多年的联系又得以恢复。而且,在相互接触中,我们之间的友谊日益增进。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仅担任过主讲人,面对台下上千名听众,纵论当前国内外形势和任务,回答提问,互动交流,还以东道主的身份,邀请众多听讲者来报社作客,并担负《现代社会与新闻媒体》的主讲任务,受到广泛好评。诚然,我所做的这一切,比起上海图书馆和上图讲座中心对我进步成长的影响,都是微不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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