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

杏花

早春二月,春雨染过江南的山野,杏花便如烟霞般次第开了。

杏花开在暖春,是中国十二花神中的二月花。不同于梅的“横斜疏瘦”,杏花会热热闹闹、盈盈满满地开遍枝头。杏花最特别之处,在于花苞呈点点绛红,再绽放开来,渐渐变成团簇枝头的粉白,直到快要凋谢时,则成为满树雪白。赏杏花应在将开未开之际,那时的杏花红粉相映,白里透红。那模样,是唐代吴融的“粉薄红轻掩敛羞”,是杨万里的“才怜欲白仍红处,正是微开半吐时”。

一次国画考试,我领到了一个题目“润物细无声”,我不假思索地提起笔,在雨打芭蕉旁的太湖石后,画了一大片粉若烟霞的杏花。记忆中的杏花,总是与江南沾衣欲湿的春雨一起,点染开江南的早春如诗的画卷。唐代志南的诗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写尽杏花中春雨的点点轻柔;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是一夜春雨后深巷中的清幽;杜牧的“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是深深浅浅的杏花中的村落,多少行人买醉浇愁的远眺;《声律启蒙》中的“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则是收尽杏花春雨的小园即景。

杏花,又是宜雨宜晴的。早晨的薄雾与轻烟中的杏花,傍着炊烟与薄雾浸染开来,宛若云霞。明代陈子龙的“杨柳迷离晓雾中,杏花雾落五更钟”写尽薄雾中的杏花的缱绻;北宋寇准的“晓带轻烟间杏花,晚凝深翠拂平沙”描绘了杏花与轻烟一同推开晨曦的薄纱;南宋陈与义的“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更得意境;南宋韩元吉的“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则多了一份愁思寸断。

杏花若是在微风中吹落成雪,又是一番纷纷落落的美态。那是王安石的“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也是范成大的“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更是北宋寇准的“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以及唐代韩偓的“恻恻轻寒剪剪风,杏花飘雪小桃红”。

仅仅是在诗句中领略江南早春的杏花,就已让人沉醉。杏花,已与江南早春的风雨云烟一起,深深印在历代文人雅士和有着江南情结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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