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写真与境界
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评析】
境的意义不只局限于景物，个人的喜怒哀乐的主观感情亦包含其中，王国维后面又写道：“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为境界加了一个界定，即“真”才能称之为有境界。任何文学作品必须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必须是真实景物的自然再现，方有境界可言。文学作品一旦离开了“真”字，就毫无文学艺术性可言。所有创作技巧必须在“真”的基础上发挥它们的效果，否则只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就会沦为炫技的三流作品。叶嘉莹《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广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谈到：“《人间词话》中所标举的‘境界’，其含义应该乃是说，凡作者能把自己所感知之‘境界’，在作品中作鲜明真切地表现，使读者也可得到同样鲜明真切之感受者，如此才是‘有境界’的作品。所以欲求作品之‘有境界’，则作者自己必须先对其所写之对象有鲜明真切之感受。至于此一对象则既可以为外在之景物，也可以为内在之感情；既可为耳目所闻见之真实之境界，亦可以为浮现于意识中之虚构之境界。但无论如何却都必须作者自己对之有真切之感受，始得称之为‘有境界’。”如果单纯只会因袭模仿，即使把外在之景物写得“色彩斑斓”，把内心感情写得“感情澎湃”，也依然是没有“境界”的造作之品，其文学价值自然就很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