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 鼠麴草 茸母初生认禁烟

其四 鼠麴草 茸母初生认禁烟

鼠麴之叶多茸毛,略似鼠耳之状,又名“茸母”。其花色黄若麴,无瓣而团团,聚于枝头,聊胜于无。寒食清明,鼠麴嫩叶初生,取其汁液和面蒸食,做糕做团,可压时气,今人多不得其法,弃之若荒草,竟致鼠麴年年繁盛。

遥指乡关涕泪涟

沦为阶下囚的宋徽宗,随金人大军缓缓北行。幻想着天降神武将军,大破金兵,或巧舌善辩之士,游说和谈,哪怕割地纳贡也罢,徽宗总还在心底留着一丝期盼,想那些逃向杭州的大宋臣子们,有朝一日接驾南还。水路行舟,徽宗还写下《戏作小词》云:“孟婆孟婆,你做些方便,吹个船儿倒转。”——所谓“孟婆”,宋汴京勾栏语,乃风是也。

然而日益苍凉的北地景致,却渐渐蚕食着徽宗的期许。东风初暖,却吹不散心中彻骨的寒凉,徽宗忽一低头,见了路边刚刚破土未久的嫩草:那小草的叶片满是灰白色茸毛,仿佛戴了银狐裘的披肩。算着时令,已是清明节气,想那汴京的故俗,这草本应是清明寒食的主角才是,触景伤情,徽宗便作短诗曰:“茸母初生认禁烟,无家对景倍凄然。帝城春色谁为主,遥指乡关涕泪涟。”

诗中的“茸母”,就是宋徽宗所见到的小草了。因着叶片上生有茂密的白色茸毛,古人将之看作“万茸之母”。北宋故都汴京民间,每逢春日,人们便会采其嫩芽食用,所谓禁烟,则是言这鼠麴草初生之时,恰逢寒食,烟火不兴。徽宗诗句,追忆故事,言辞工整,意境惨然,却于事无补,最终也未能由囹圄中脱身,只落得客死他乡而已。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晚清词人况周颐作《风入松》词,叹徽宗旧事,言道:“瘦金零落霓裳谱,朱弦怨、茸母光阴。”那些茸母、孟婆之语,直惹得后人发一声叹息罢了。

图说:春季鼠麴草的花纵使盛开,也看不到明显的花瓣,只是黄色的一群小球状[上图]。同在春天开放的匙叶鼠麴草[左下图],褐色的小花更不起眼。夏秋开花的秋鼠麴草[右下图]形态和鼠麴草极为相似,只是花期不同。

细掐徐闻鼠耳香

古时所谓茸母,如今大名唤作“鼠麴草”,又有“米麴”“鼠耳”诸名。李时珍称,麴,言其花黄如麴色,又可和米粉食也,鼠耳,言其叶形如鼠耳,又有白毛蒙茸似之。——其中所谓和米粉食,即是旧时北方寒食习俗,采鼠麴草嫩叶,与米粉同蒸作糕状,其色青绿,正是宋徽宗所忆汴京故事中的时令吃食。实则早在南北朝时,《荆楚岁时记》便有言道:“三月初三日,取鼠麴汁蜜和粉,谓之龙舌,以厌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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