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双馨

才艺双馨

时光最具神奇魔力,前时走路跌跌撞撞的幼儿会跑会跳了,口齿不清的咿呀也变成悦耳的童音,能表情达意,能嬉笑怒骂,成长的过程日新月异,充满惊喜。

幼年的吕碧城得天独厚,童颜雅逸、聪颖早慧。父亲吕凤岐把她视若掌上明珠,终日诲教不倦,盘抱膝上,悉心照料。

吕碧城的童年时光就在父爱中无忧无虑地流逝着,父亲重视启蒙早教,早早引领吕碧城学字作画、刻字篆文、习练音律,小女碧城锦心灵通,悉得真传,很快能工诗文、善丹青、会治印、能歌舞,名声渐起。

《伤仲永》里的仲永,5岁能诗,指物作诗立就,以至乡邻惊异,甚至不惜重金求诗,仲永的父亲认为有利可图,每天拉着仲永四处作诗赚钱,结果,把一个早慧的天才毁为平庸之辈。而吕凤岐是明智的,他督促女儿碧城自小要懂得循序渐进、学无止境的道理,不可有炫耀之心。

在父亲的影响和教导下,吕碧城勤学上进,博闻强记,家中藏书3万卷余她多有涉猎,饱受诗书熏染,小小年纪就可以出口成章,羡煞旁人。

天生丽质辅以后天琴棋书画的熏染,让吕碧城越发气质超然,灵气四溢。父亲虽然爱极,却并不溺宠。诗书礼仪,越发严加教化,一如雕金砌玉般用心。

吕碧城渐渐才艺双馨,由一个只会咿呀的襁褓婴儿,长成了人见人爱的小女孩,七八岁的光景,凝脂般的小脸上镶着黑亮的眸子,精灵般汲取着天地间的精华。一颦一笑间,似水流年,春夏秋冬转瞬又轮回。几年间,小小的碧城俨然已具大家风范,举手投足都令人悦目赏心。

儿时的光景,在吕碧城,是这般充实、单纯而快乐;可是,成长会带来伤感,且这伤感将随着年龄的递增有增无减。初始,她只是在采花追蝶里肆意玩耍,慢慢地,她会安静下来,长久地凝眸,看花怎样轰轰烈烈地绽放,又怎样七零八落地凋谢,心有所感,有忧伤的云雾在她晴好的心空浮荡,她的诗句里,开始有了轻嗟浅叹。

原来,这世间的风景再美好,也有黯淡的时候;原来,这人间的欢聚再热闹,也有冷场的时候;原来,这眼前的时光再充裕,也有消逝的时候……

春夏秋冬可以周而复始,可花谢了,再开的,却已经不是那朵。

每个人,似乎就是在这世上正开着或将凋谢的花,花时有长有短,花色有浓有淡,各自绽放着属于自己的颜色,散发着独特的味道,共同经历着世间的风花雪月,演绎各自的风情。花时过了,便一朵朵地谢了,即使那枝头再有旁逸斜出的新的花,却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生世,原来是有生有死,异常短暂而珍贵的。

那么,这样的生世里,该怎样度过才是最好、最正确的呢?

吕碧城颦蹙花前,在淡淡的感伤里费劲地想。

“做你想做的事,做自己希望做的人。”一天,父亲沉吟良久,看着女儿的眼睛,神色凝重地说。

听似很简单的事,却少有人能做得到。大多时候,我们都无法随心所欲,我们需要顾及的太多,生存的压力让我们不得不委曲求全,做我们不喜欢做的事,说言不由衷的话,违心做人……

父亲官宦一生,如履薄冰,忍辱负重,靠着左右逢源赢得一时功名,难以轻松自在,时常感到身心俱疲,于是就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在这世上称心如意地活着,不为浮名所累,不为欲望所虏,不为俗事所缚,不为情爱所伤。

“嗯!”碧城眉开眼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多好!

她喜欢画画、写诗,喜欢玩耍和胡思乱想,长大后,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何时候都不委屈自己!那时,她尚单纯,以为这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因为兴趣浓厚,碧城才艺精进。12岁时,她已经可以妙笔生花,画画得形神皆备,诗作得行云流水,造诣颇深。

一天,雨过天晴,她站在檐廊下,看到假山环绕的池沼里,碧绿的荷叶团团簇簇,盛放着晶莹的雨珠,盈盈动动,妙趣天成。花骨儿已含苞待放,亭亭地凌波出水,似有暗香浮动。吕碧城正举着墨笔构思画意,微风轻过,花摇影动,木兰花瓣翩然飘落,正落到她案前纯白的宣纸上……凝神间,她诧异地看那白玉般的花瓣上一只黑色的小蚁,慌慌张张地爬下来,跌进纸上的墨痕,打了个滚儿,奋力起身,勤勤恳恳地在宣纸上来来回回,留下丝丝缕缕的墨线,如浮云薄雾,似轻风流雪。

吕碧城不由莞尔,脑际灵光一闪,便提笔写下:

横塘未到花时节,暗香已先浮动。绀袂飘烟,绿房迎晓,旖旎风光谁共?田田满种。正雨过如珠,翠盘轻捧。鸳侣同盟,相逢倾盖倍情重……

笔走游龙,一挥而就间,诗意盎然、回肠荡气,纸上墨字蜿蜒成韵,意境天成。身后旁观的父亲不由惊赞:“好字,好画,好词!”

心下慰藉,父亲凝视女儿画作良久,只觉诗画相得益彰,诗韵余香绕口,反复吟读,一时爱不释手,有好友樊增祥到访,一时欣悦,便忍不住拿出来与他共赏。

樊增祥大感惊异,对吕碧城不由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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