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

陈琳（160—217），字孔璋，广陵（今江苏扬州）人。“建安七子”之一。以书檄表章见长。初为何进主簿，后归曹操。

饮马长城窟行

饮马长城窟⁽¹⁾，水寒伤马骨。往谓长城吏⁽²⁾：“慎莫稽留太原卒⁽³⁾！”“官作自有程⁽⁴⁾，举筑谐汝声⁽⁵⁾！”“男儿宁当格斗死⁽⁶⁾，何能怫郁筑长城⁽⁷⁾？”长城何连连⁽⁸⁾，连连三千里。边城多健少⁽⁹⁾，内舍多寡妇⁽¹⁰⁾。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善侍新姑嫜，时时念我故夫子。⁽¹¹⁾”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¹²⁾？”“身在祸难中，何为稽留他家子⁽¹³⁾？生男慎莫举⁽¹⁴⁾，生女哺用脯⁽¹⁵⁾。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结发行事君⁽¹⁶⁾，慊慊心意关⁽¹⁷⁾。明知边地苦，贱妾何能久自全⁽¹⁸⁾？”

【简释】

(1) 长城窟：长城下泉窟，可以饮马。

(2) 长城吏：监修长城的官吏。

(3) 稽留：滞留。太原卒：从太原地方征来的民役。

(4) 官作：官府的工程。程：度量，法规，这里指期限。

(5) 筑：夯。谐：和谐。汝：你们。声：夯歌声。

(6) 格斗：战场厮杀。

(7) 怫郁：心情不畅。

(8) 连连：连绵不断。

(9) 边城：边远长城。健少：健壮的青年。

(10) 舍：房舍。内舍与边城相对。这里作妻子讲。

(11) 嫜（zhāng）：丈夫的父亲。故夫子：原丈夫。

(12) 鄙：浅薄。

(13) 他家子：别人家的女子。

(14) 举：育养成人。

(15) 脯（fǔ）：干肉。

(16) 结发：年轻、成年。又作夫妻。俗称元配为结发。

(17) 慊慊（qiàn）：不满，怨愁。关：牵挂。

(18) 自全：自我保全。

《饮马长城窟行》又作《饮马行》，是乐府旧题。作者用旧题，借用秦汉修长城来反映人民深受封建徭役的困苦和人民对暴政的强烈不满。本诗采用对话叙事，长短句相间，七次转韵。在建安诗坛上堪称一枝独秀，对隋唐诗坛也有较大影响。杜甫《石壕吏》等篇便是采用了这种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