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中庸也很美

杏花:中庸也很美

说起桃、杏、梨的花儿,我更爱杏花,“含苞纯红,绽开变淡,落时成白”。爱花千万的杨万里有云:“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桃花过艳,含情脉脉惹是生非,天生的风流种,梨花过素,惨淡的白,让过惯了红尘日子的我很难消受。还是杏花妥当,秉承了中国独有的中庸之美。

既说杏花,就不能不提杏田、杏林、杏园、杏坛,还有杏花村、杏花雨。

杏田和杏园均和三国时的大名医董奉有关。传说,他为人治病不取分文(那时还是讲究重义轻利的时代),“但使重病愈者植杏五株,轻者一株。”多年来,治好了无数人,杏树也就栽了十余万株,“蔚然成林”,人称“董仙杏林”。虽然我不知这位悬壶济世、值得尊敬的董先生为何独爱杏树,但因与我同好,总有点惺惺相惜之感,算我高攀了董老先生吧。

杏坛则暖乎乎的令我有亲近感。一想到白胡子老头儿孔丘先生捻着山羊胡子、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在开满杏花的林子里“聚徒讲学”,兴许雪白的头发上还落了三五片花瓣,唯美至极的画面令人神往。此时,“杏坛”上的孔老夫子是让人喜欢的,虽然他也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样甚伤我心的话。

杏园是喻进士及第的。《辞源》有载,在今西安市大雁塔南,唐朝刘沧及第后颇为得意,选了个宴请亲朋好友的地方就是杏园。选得真好,杏园颇迎合书生们的情趣。原话如是:“及第新春选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当然,他是及第了,温庭筠就不够幸运,所以在《春日将欲东归寄新及第苗绅先辈》里叹道:“几年辛苦与君同,得丧悲欢尽是空……知有杏园无计入,马前惆怅满枝红。”可见,先红后粉落白的杏花几度目睹书生们的苦乐也是身不由己的。书生们满怀雄心壮志赴考,先赠你“一枝红杏”鼓鼓士气,及第了“粉面含春”为你笑逐颜开,落第了“繁花落尽”陪你感同身受。

再说杏花村,那就是野趣盎然、炊烟袅袅的感觉了。杜牧一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让自己活成了不朽之身;“杏花村”也成了酒家代名词,令人一见,便生出醉意。“杏花雨”似乎没那么闻名,虽然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宋·志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买杏花”(宋·陆游)“霏微红雨杏花天”(唐·韦庄)“隔帘微雨杏花香”(唐·韩偓)等一揽子名人高唱低吟“杏花雨”,仍未像“杏花村”般火起来,带来商业效益。我却觉得,这样也好。“杏花雨”至今得了个清净所在,未尝不自幸。

想来,所有关于杏的“田、林、园、坛、村”必定因杏花而起,杏花与如此高人雅士为伴,不枉了它的清洁本质。只是那宋朝的宋祁一句“绿杨烟外晓云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却令红杏不安分起来;再到叶绍翁笔下的《游园不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原是多有意境的生动描写,却被今人完全给曲解了。

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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