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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嗝
《连续打嗝》(The Fit)菲利普·亨舍(Philip Hensher)
没人知道打嗝的原因,但我们都有自己最喜欢的治打嗝偏方,而在菲利普·亨舍的小说《连续打嗝》中(全书以感叹号“!”来表示打嗝),叙事者约翰的妻子珍妮特某天突然离家,从那天早上开始,他连续打了一个月的嗝。他试过一系列治打嗝的方法,无论是经典秘方(俯身就着另一侧杯缘喝水、憋气、喝香槟)还是另类秘方(抽烟、挠痒、接吻、吸可卡因)都一一尝试。此外,其间还受过几次意外惊吓,例如有一位带着三个帆布背包的德国佬出现在门口对他表白。但他的嗝依旧打个没完。
幸好最后终于有一招奏效,方法你读到尾声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可以先说,跟许多文学作品中的问题一样,约翰打嗝的原因和解法也与心理层面息息相关。何妨随约翰一起探索自我,你或许会发现自己的不同面貌,就算只是有个同病相怜的伙伴作陪也好,毕竟独自对抗横膈膜的痉挛可不好受。如果服完这颗《连续打嗝》,你还是连续打个没完(毕竟约翰在《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里读到,有个不幸的打嗝王连续打了十七年),那么建议你接受一次短而强的文学电击,以下小说都是惊吓极品,保证你吓得魂不守舍,瞬间打不出嗝。
十大惊吓小说
下列作品绝对让你吓得背脊发凉,有的是一路小火慢煨,有的是在某一页猛地出拳,但我们才不告诉你分别是哪些呢。
《维沃先生和古柯大王》(Señor Vivo and the Coca Lord)
路易斯·德·伯尔尼埃(Louis de Bernières)
《饥饿游戏》(The Hunger Games)
苏珊·柯林斯(Suzanne Collins)
《消失的爱人》(Gone Girl)
吉莉安·弗琳(Gillian Flynn)
《为欧文·米尼祈祷》(A Prayer for Owen Meany)
约翰·欧文(John Irving)
《辛德勒名单》(Schindler’s Ark)
托马斯·基尼利(Thomas Keneally)
《色彩缤纷的鸟》(The Painted Bird)
耶日·科辛斯基(Jerzy Kosiński)
《海边》(Beside the Sea)
韦罗妮克·奥尔米(Véronique Olmi)
《白色旅馆》(The White Hotel)
D. M. 托马斯(D.M. Thomas)
《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
列夫·托尔斯泰(Leo Tolstoy)
《一个自杀者的传说》(Legend of a Suicide)
大卫·范恩(David Vann)
打呼噜
跟打呼噜的人同床共枕可说是夜里的折磨,好一点的话你们或许会分床睡,但就少了肌肤相亲的亲昵感,而惨一点则是继续被吵得夜不成眠,导致白天笼罩在暴躁易怒的情绪中,晚上则对打呼噜的人心怀怨恨(参见:想杀人)。为了挽救你的理智和亲密关系——或是你另一半的宝贵性命,请花钱买一副耳罩式耳机,或适合放在枕头下的音响设备,然后在床边摆一叠安定心神的有声书。有声书总是流畅悦耳,语调温柔,盖过另一半鼾声的同时也不妨碍你入睡。此药可视情况整晚服用,困了就睡,醒了继续听。为达最佳催眠效果,可选用你熟悉的作品,效果尤佳。
陪你度过鼾声雷动夜晚的十本小说
《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
简·奥斯汀(Jane Austen)
《爱情笔记》(Essays in Love)
阿兰·德波顿(Alain de Botton)
《小公主》(A Little Princess)
弗朗西斯·霍奇森·班内特(Frances Hodgson Burnett)
《我们共同的朋友》(Our Mutual Friend)
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
《法国中尉的女人》(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
约翰·福尔斯(John Fowles)
《盖普眼中的世界》(The World According to Garp)
约翰·欧文(John Irving)
《螺丝在拧紧》(The Wings of the Dove)
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
《尤利西斯》(Ulysses)
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
《英国旅人》(English Passengers)
马修·尼尔(Matthew Kneale)
《绿山墙的安妮》(Anne of Green Gables)
L. M. 蒙哥马利(L.M. Montgomery)
打破瓷器
《乌兹》(Utz)布鲁斯·查特文(Bruce Chatwin)
瓷器摔在地上的声响迷人得令人震惊。然而快感迅速就被不安取代。摔破的瓷器就像我们的心,前一秒还健全,下一秒就碎成片片。幸好碎瓷器不像破碎的心,它还能用胶水重新粘好。
但如果你摔碎的是家中代代相传的达文波特(Davenport)古董糖盅,而且粘不回去,那就读读《乌兹》吧。这部小说中的捷克斯洛伐克鉴赏家卡什帕·乌兹专门鉴赏德国麦森出产的瓷器,收藏癖之严重,导致他成了藏品的奴隶。他不顾自己的犹太身份,冒险待在斯大林统治下的苏联境内,只因为无法把那些无价的瓷器带着走。这就是绝美藏品所拥有的危险而暴虐的力量。
然而,乌兹死后将个人藏品捐给布拉格的鲁道夫博物馆,其中的珍贵瓷器却不见踪影,关于瓷器的下落有各种臆测,但真相我们先卖个关子,免得坏了你的阅读乐趣。只能说,乌兹教授最后终于从他的收藏癖中解脱。如果认识乌兹让你接受生命和所有身外之物都是一时的,终须一别,你也就能从懊恼的情绪中解脱了。
打退堂鼓
《兔子,跑吧》(Rabbit, Run)约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
每当想打退堂鼓——无论是对感情、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恳求你先读完这本《兔子,跑吧》。我们会产生跳船的冲动,通常是因为船似乎快沉了,特别是当这艘船原本开得好好的。这就是“兔子”哈利·安斯特朗的状况(他因为经常紧张抽动“短鼻梁”下的人中而得此绰号)。兔子十几岁时是篮球明星选手,即使称不上举国闻名,在地方上也算个风云人物。如今他二十七岁,日复一日推销着一套“神奇厨房削皮器”,他已婚,有一个儿子,另外还有一个孩子即将出生。他最辉煌的岁月已经过去,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一天下班回家途中,他加入一群在空地投篮的孩子,发现自己的“手感”还在,心情大为振奋,并在一时的正面情绪影响下把烟扔了,决心戒烟。回家后,他看见怀孕的妻子詹妮丝脑袋空空瘫在电视前,还喝着酒,顿时怒火中烧。他向地方上的牧师杰克·埃里克斯吐露心声,说他无法接受自己曾是一流人物,如今却——“老天,我和詹妮丝现在真是过着三流的生活。”兔子于是对自己的生活打退堂鼓,或者依厄普代克的说法,兔子就跑了。
兔子马上遇到一个人告诉他逃跑不一定能解决问题——至少在缺乏明确计划的情况下。兔子向一位加油站员工坦言自己不知道要去哪儿,加油工回应道:“如果不想漫无目的,你得在出发前先决定目的地啊,老兄。”后来——太后来了,因为这时悲剧已经发生,总之从前的篮球教练托瑟罗给兔子上了最后一堂课(他在中风后挣扎着说出这些话):“对与错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们选择的。这是永远不变的道理:不幸是因为罔顾是非对错,不是上天给我们的。”兔子几乎从未停下脚步,思考自己打退堂鼓对他人造成的后果。
他始终还是没学乖。托瑟罗的智慧箴言我们听了,兔子却左耳进,右耳出,他继续憎恨詹妮丝,继续逃跑。当然,我们同情兔子,但我们也很快发现,与其说他的问题是被詹妮丝困住,不如说是他不懂得拉詹妮丝一把——也拉自己一把。请加入教练的行列,劝兔子也劝你自己:比起跳船,你不妨待在船上,尽全力修补破洞,然后调整航线,因为弃船代表得跳进海里。如果你是掌舵的,别忘了还得对全船的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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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嘴巴
《德伯家的苔丝》(Tess of the d’Urbervilles)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
怀着秘密守口如瓶让人浑身不对劲,而把秘密跟别人分享则使人舒爽,这种行为背后的原因连医学也无法解释(不过我们自有一番假说,请读下去)。此外,自白和泄密不仅让我们通体舒畅,有时还会带来虐待般的快感,因为听秘密那方的表情往往让人得意又满足(参见:幸灾乐祸)。但这些正面情绪都是一时的,尤其是当秘密让听的那方烦恼痛苦的时候,或是你泄露的是他人秘密的时候。因此在祸从口出之前,请先衡量这种(只有你自己享受到的)一时之快和长远结果孰轻孰重,毕竟秘密一旦泄露就覆水难收,因此你一人守密的不舒服或许能让大家都好过。
如果苔丝·德北能听从母亲乔安妮的话守住秘密,或许就能保住婚姻,迎向幸福人生。但新婚当晚,苔丝却在丈夫安玑·克莱坦承自己一段私通的关系后,道出她自己被亚雷·德伯玷污的往事。可以想见,苔丝把这当成夫妻俩一起洗涤良心的大好时机,可耻的是,安玑竟无法像妻子原谅他一样地对这件事释怀。他拒绝曾遭人玷辱的苔丝,在震怒中远走巴西。
两人其实可以相安无事的,倘若苔丝守着秘密不说,耐心等到安玑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认清事实——苔丝是受害人,是亚雷恶意侵犯。届时,她就会了解(诚如她最终所恍然大悟的)这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而是亚雷的错,这根本不是她该拿来折磨自己的秘密。没错,她确实是19世纪父权主义下的无辜受害者,可是情感上的真实仍然是成立的:她本该守住秘密。
无论秘密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吞秘密就像吞豆子,会在体内消化不良,而且产生不断扩张的气体(参见:肠胃胀气),最后在无预警的情况下爆发,而且通常是最不适当的场合。如果害怕自己憋出内伤,不妨找个中间人倾诉,这个信得过的对象或许能替你用谨慎合宜的方式说出秘密,或是从旁协助你这么做。若想看看中间人的例子,请参见: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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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
《BJ单身日记》(Bridget Jones’s Diary)海伦·费尔丁(Helen Fielding)
1月2日 星期三
早上7点17分。在纽黑文市家里。比儿子醒得早,真是奇迹。躺了半小时,身旁是打呼噜的丈夫。心想一定要比孩子先起床。成功。悄悄走过儿子房间以免吵醒他,思索着不知从何时开始把孩子当成了入侵的危险生物。下楼,楼梯嘎吱作响。煮咖啡。
早上7点29分。主卧传来凄厉尖叫。冲上楼,发现儿子站着,手脚俱全,且没有流血或呕吐迹象。儿子指着我的床说:“妈妈我找不到你!”一度考虑往后退出房间。发现丈夫依然闭着眼,推测他可能在一夕之间失聪或长眠不醒了。孩子举起一本书凑到我面前,大喊:“我要吃早餐!还要听《逃家小兔》!现在就要!”
早上8点15分。和儿子一起喝粥,享受片刻安宁,对儿子无法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这件事满怀感恩。思绪被高分贝、尖锐刺耳的闹铃声打断。丈夫飙脏话。接着一片安静。显然丈夫还活着且听力正常。
早上8点35分。思绪被儿子拿刚刚那本故事书连续重击头部而中断。请儿子改做其他没那么烦人的事,例如画画。
早上8点36分。目光扫到垫在短一截的桌脚下的陈年旧书《BJ单身日记》。
早上8点45分到9点45分。花了整整1小时重读《BJ单身日记》,与此同时儿子把我的身体当成画布进行抽象画创作。读到主角布里奇特避开别人对她感情生活的询问(“为什么已婚的人就是不懂,现在问这种问题已经不礼貌了?我们才不会冲过去对他们喊:‘婚姻生活如何啊?你们现在还有性生活吗?’”),忍不住咯咯发笑。还有她的上司丹尼尔·克利弗发给她的那些老掉牙的调戏短信也非常逗(“你好像忘了穿裙子”),我坐在地上狂笑,头都撞到桌板。突然怀念起自己三十多岁的单身时光,可以一边和死党进行紧急近况报告、一边痛饮一瓶瓶霞多丽葡萄酒,或是花整个周末做手肘去角质,只为了跟一个心思在别人身上的男人共进烛光晚餐。真不敢相信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期待成为“自以为了不起的妻子”,现在真的是别人妻子了,生活却一点都不“了不起”。接着发现桌子摇摇欲坠,拿起一本《婚姻幸福指南》垫在桌脚下。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找时间读这本。
早上10点。绝望。坐在桌子下面反复念《逃家小兔》给儿子听。
早上10点30分。思绪被孩子的嚷嚷打断:“妈妈你怎么不念了?”我说,妈妈在想事情。儿子问:“想什么事情?”发现自己的回答是:想拿刀把这本《逃家小兔》戳烂,然后点火柴烧了这本书,再逃离这个家。儿子问:“为什么?”我回答:“因为我以前单身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但我却没好好把握。”儿子问:“什么是单身?”“就是我还没遇到你爸,也还没生你的时候。”儿子又问:“那你那时候都在做什么?”我说:“我在自己喜欢的时间,跟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符合社会的基本规范都行。可惜我做得不够多。”儿子问:“那我可以单身吗?”我回答:“不行。”儿子哀号:“为什么不行?”
早上10点34分。设法抽身上厕所。发信息问死党:为什么我们二三十岁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单身生活!凝视窗外,想着一千件一万件从前可以做却没做的事——当年我们浪费大把时间守着电话,痴痴等待电话响起。手机响了,死党回复:“因为我们忙着找理想的另一半,怕自己没人要。”
早上10点46分。丈夫没敲门就走进浴室问:“你身上那条是你的内裤吗?”“家里还有蛋吗?”“怎么有煳味?”
早上10点47分。一边拉上灰色旧内裤一边冲下楼,丈夫紧跟在后。发现儿子在桌底下拿着点燃的火柴准备烧《逃家小兔》,书上还插了一把刀。儿子问:“妈妈,这样我可以单身了吗?”
早上10点49分。被丈夫的问题打断:“怎么会让儿子拿到火柴?”“你刚才说的,家里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蛋?”“儿子刚刚在说什么单身?”
早上10点50分。被儿子的大叫打断:“妈妈!什么是社会的基本‘贵饭’?”
早上10点53分。丈夫打开橱柜往里头看,笑着说:“鸡蛋在这里!”接着又说:“那你今天早上做了很多事吗?”“我们等下可不可以亲热?”“我早上读到一篇很有趣的文章,是关于新兴民主国家的选举制度,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早上10点54分。我盯着丈夫,心想:“鸡蛋?民主?亲热?”
也可参见 追求幸福、寂寞、寻找理想的另一半、性生活太少、性生活太频繁、担心被“剩”
担心被“剩”
《完美主义》(The Idea of Perfection)凯特·格伦维尔(Kate Grenville)
害怕找不到共度一生的伴侣,请读凯特·格伦维尔的小说《完美主义》,见证道格拉斯·奇斯曼和哈莉·萨维奇这两人的携手,一定令你信心大增。这对男女都届中年,也都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包袱。道格拉斯这人毫无自信,脸长得“一副蠢相”,哈莉则是长着一对“大尖牙”,此外第三任丈夫自杀身亡后,她更确信自己不只是“没用的东西”,而且还是个克夫的扫把星。
但这两人依然走到一块了。这部小说的主题是学习接受不完美——先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再接受别人的不完美。好好读这本小说,并记住开头的题辞(语出达·芬奇):“拱形就是两方柔弱结合而成的强韧。”
也可参见 寻找理想的另一半、单身
得了癌症
无论你是在接受化疗、感觉虚弱、大脑不听使唤,还是累得只想独处……这些篇幅简短、结构完整的文字作品都能派上用场。
十大中篇小说
《婚礼》(To the Wedding)
约翰·伯格(John Berger)
《蒂凡尼的早餐》(Breakfast at Tiffany’s)
杜鲁门·卡波特(Truman Capote)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
《好兵》(The Good Soldier)
福特·马多克斯·福特(Ford Madox Ford)
《孩子们的巴赫》(The Children’s Bach)
海伦·嘉娜(Helen Garner)
《火车梦》(Train Dreams)
丹尼斯·约翰逊(Denis Johnson)
《一种想象的生活》(An Imaginary Life)
大卫·马洛夫(David Malouf)
《我是阿米莉亚·埃尔哈特》(I was Amelia Earhart)
简·曼德尔索恩(Jane Mendelsohn)
《阿弗小传》(Flush)
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
《象棋的故事》(Chess Story)
斯蒂芬·茨威格(Stefan Zweig)
也可参见 住院、疼痛、等待中……
等待中……
《群星,我的归宿》(The Stars My Destination)阿尔弗雷德·贝斯特(Alfred Bester)
等候室可能在医院、手术室、牙科诊所、火车站、公共汽车站或机场里,等待的时光总是烦闷忧虑,笼罩在绝望的乌云之下,当你身处这种幽冥空间,请务必带上一盒完美的小说药丸。
这种药就是阿尔弗雷德·贝斯特影响深远的作品《群星,我的归宿》,这部小说出版于1956年,是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所著《神经漫游者》(Neuromancer)的先驱,也是1980年代兴起的“赛博朋克”(cyberpunk)类型的祖师爷(这种类型的题材通常包括机械控制下的人类增强、庞大跨国企业的权力,以及对未来的悲观等等)。尽管如此,这部作品之所以适合在等待时阅读,是因为贝斯特在赛博朋克题材里加了独特的“瞬间移动”元素,这种技术由一个名叫斯东的男人在无意间开发出来,让人可以瞬间移动所在位置——只要拥有出发地和目的地的坐标,并在脑中想象目的地的景象即可。你可以瞬间移动到地球任何一处,或许是一瞬间完成,或者如果你的移动能力有距离限制,也可以分成数次移动,唯一限制是移动无法发生在真空中。这是一种由意念控制的移动方式,要成功就必须集中思绪,靠意念的力量穿越经纬。但游戏规则在格列佛·佛雷出现后有了改变,他大无畏地在星系间漫游,冲撞了整个瞬移系统。
小说年代设在公元25世纪,当时“游牧者号”宇宙飞船发生一桩原因不明的大灾难,而格列佛是唯一的生还者,他在船上幸存的密闭空间里保住一命。这个冷冻室有四英尺宽,四英尺深,九英尺高,就像一个“不见光的棺材”,而他困在里头5个月20天又4小时后,出现了一艘可以救他的宇宙飞船,他精神大振准备行动,没想到这艘“伏尔加号”却路过不停。格列佛咒骂着发誓报仇,而这就是让他活下去的关键。我们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到了地球上的瞬间移动训练学校,利用坐标漫游,在允许范围之外勇闯多个国家了。
读这本小说时请心怀感激,因为你眼前的等候室至少比“四英尺宽,四英尺深,九英尺高”的空间还大吧。善用你的意念,想象你如果能瞬间移动的话会去哪些地方,并感受此刻心中涌现的无限可能。你或许无法取得瞬间移动的资格证明,但可以像格列佛一样,发现自己脑中尚待开发的新技能。
也可参见 焦虑、无聊
滴酒不沾
《再见,吾爱》(Farewell, My Lovely)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
我们知道滴酒不沾其实挺好,不贪杯让你思绪清明,而且许多医护专业人士都提倡不喝酒——大概只有来自法国的除外。但在这个人人都爱小酌一杯的世界里,不喝酒实在无趣呀。你大概还没喝几杯无酒精鸡尾酒,朋友就会拿着颜色相近的“午后之死”鸡尾酒来拐你了。又或者,如果你未来的岳父大人拿着纯麦威士忌准备跟你来场男人间的对话怎么办?如果你拒绝,还娶得到人家的女儿吗?或者你曾祖母欢庆一百岁大寿时,难道你要柔弱地端着柠檬水向她祝酒吗?
在文学作品里,会喝酒的角色通常有趣得多,而其中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名侦探菲利普·马洛,他是雷蒙德·钱德勒的侦探小说中的主角,这一系列八部作品都能提醒你,酒精的确能营造某种自然颓废的冷静特质,就像马洛侦探那句名言所展现的调调:“我需要喝杯酒,我需要一堆保险,我需要度假,我需要在乡间有栋房子,但我真正有的,就只有一件外套、一顶帽子和一把枪。”而全系列作品中,我们最推荐的就是《再见,吾爱》。所有嫌疑犯就算被这位名侦探盯上,都会忍不住给他一个“既惬意又苦涩”的笑,因为他们都知道马洛一定能挖出不利他们的证据。他办起案来游刃有余、手法高明,坏蛋仿佛也心甘情愿被他揪出来。这位大侦探遵循自己的正义原则,只有认定凶手真的无可救药时才把他们交送警方,因此可谓心地善良,而不是在装乖乖牌(参见:乖乖牌),但这有一部分也要归功于酒精。
当然,你也不能矫枉过正,否则就不吸引人了。马洛喝起酒来可是优雅节制。纯麦威士忌是他的要害,只偶尔在睡前小酌,当成助眠药物;另外他也会在想卸下嫌疑犯的心防时视情况巧用各种酒精饮品。如果你是滴酒不沾患者,不妨花读一两本小说的时间跟马洛混混,观察这位安静而英勇的侦探,让他那足智多谋的敏锐一如纯麦威士忌苏打调酒般流入血液,你会感到思绪沸腾,敏锐机警,不消多久,尽管你人还坐在椅子上,却会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只猫,在街头巷尾四处乱窜,你会想,之前究竟都把脑袋拿来做什么了呢。你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到歹徒,还有金发美女朝你嫣然一笑。
向马洛学习吧,但切记过犹不及,如果你矫枉过正喝过头,参见:酗酒。
也可参见 乖乖牌、天生扫兴
敌意
参见 愤怒、怨天尤人、憎恨
都市疲劳
《城与城》(The City and the City)柴纳·米耶维(China Miéville)
都市生活能消磨一个人,上班下班,买东西囤东西,汹涌的人流,陌生的面孔,无尽的混凝土建筑,闪烁的广告牌,满地垃圾,满街犯罪。如果居住的城市令你生厌,我们恳请你踏出家门之前,先服用柴纳·米耶维的《城与城》,这部小说是我们所知的描绘都市生活最上乘的作品,其中的情节读来令人心绪不宁却又似曾相识,让你仿佛戴上3D眼镜,从立体的角度重新审视眼中的人和事物。
当你走在小说中的虚构城市“贝歇尔”时,你必须“无视”街上跟你擦身而过的人,因为他们身处另一座名叫“乌库姆”的城市。原来这两座城占据同一个地理空间,若想在这两座城安身立命,你必须仔细研究所居城市的建筑特色、居民的衣着甚至走路姿态、言行癖好等,并记住种种人事物的细节与另一座平行城市如何不同——若你不小心与另一个城市的人事物互动,那就是“违规跨界”,而违规的人就会消失无踪。
故事中,极重案组探员泰亚德尔·博鲁负责侦办女学生玛哈莉亚的命案,这桩谋杀案发生在贝歇尔。博鲁深思熟虑、才智过人,他很快发现这件谋杀案违反了两个城市的所有规定。一个名叫鲍登的学者被传唤,这位学者曾宣称在平行双子城之间还有另一座看不见的城市“奥辛尼”,玛哈莉亚似乎就是在调查这座城市的下落时,意外发现了这座城市,而求知欲旺盛的学者鲍登就这样被吸进危险的地下世界。
这部作品半是侦探小说,半是惊悚小说,引人入胜,而最精彩的地方在于其中令人不寒而栗的熟悉感受,也就是我们潜意识中的“视而不见”。我们是不是也经常因为认为跟某些人互动会有危险便对他们视而不见?作者会颠覆你的大脑思维,让你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自己周边蔓生的都市环境,这座你以为了如指掌的大都会从此有了新的空间、真实和可能,而你或许会留意到许多从前无视的人和事物。
独裁
a.《接班人》(The Successor)伊斯梅尔·卡达莱(Ismail Kadare)
b.《最后一百天》(The Last Hundred Days)帕特里克·麦吉尼斯(Patrick McGuinness)
一般的独裁者晚上应该会读“如何统治世界并且不被推翻”手册,而不是好小说。真可惜,因为只要服用正确的小说,他们可以大大提高人权纪录评分。不过呢,我们这种药针对的是平民中的暴君,也就是一些以专制手段管理公司和家庭成员的人,这类管辖范围较小的独裁者积聚的是钱而不是军火,触怒他们也不会掉脑袋,只会丢饭碗。但他们利用恐惧和威吓控制他人的做法与真正的独裁者如出一辙,令身处他们小小帝国中的百姓苦不堪言。请照照镜子,如果看到有个暴君盯着你看,务必在睡前服用这些读物,准备改变你王国里的权力结构吧。
《接班人》是作家伊斯梅尔·卡达莱的作品,他本人来自专制时代的阿尔巴尼亚,而这部小说会让你明白你为什么没有朋友。故事开场,山鹰之国(阿尔巴尼亚)独裁者的预定接班人突然死去。这不是令人惊讶的事,独裁者身边的人“自杀”比例高得出奇,太靠近他的人似乎都不长寿。卡达莱的笔触森冷,描述独裁者的家人和朋友日复一日活在被害恐惧中,让我们窥见饱受威胁的角色们的思绪。不过,最受折磨的其实是独裁者自己。如果你在家里常摆出独裁者的姿态,请注意:没人想待在一个霸道而没有温情的家,最后无论出于嫉妒或愤怒,家人一定会推翻你的统治。
当那天来临时,你想逃也逃不了。你们这些想当大王的人——拿命来吧。帕特里克·麦吉尼斯的《最后一百天》把独裁者的宿命刻画得淋漓尽致,情节凄惨而迷人,描述的是确有其人的罗马尼亚独裁者尼古拉·齐奥塞斯库。小说中,一位不知名的英国青年,见证了导致齐奥塞斯库遭处决的一连串事件,而他的友人利奥则着魔似的记录布加勒斯特大街小巷一夕间发生的失踪事件,他的著作《迷途之城》最早的构想是城市导览手册,但很快就成了一本缅怀之书,追念许多落入集权政府掌控的地方。小说可怕的结尾收得巧妙,铿锵有力。
无论你是哪种独裁者,读完这本书后一定会懊悔走上高压统治这条路,后悔自己搞砸人际关系,使最亲密的朋友都对你提防和猜疑。无论你管的是一个饱受战火蹂躏的国家、一家跨国企业,或只是一间住着五口之家的半独立式房子,吃了这些药以后,你一定能重拾理性,赶紧退位,然后欣然在你的辖区建立起民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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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博
《骰子人生》(The Dice Man)卢克·莱恩哈特(Luke Rhinehart)
请你拿一颗骰子,然后写出六件你今天可以做的事,请天马行空,眼光放高远,范例如下:
一、把全身毛发理个精光。
二、不管待会儿下第一个经过你身边的是谁,邀请对方共进晚餐(无论年纪、性别或物种)。
三、拿颗图钉往世界地图上随便钉,钉到哪儿你就出发去哪儿。
四、把这本书寄给你老板,里头用笔标示出老板得的所有疾病。
五、拿着桶子和铲子,出发走到海边。
六、读卢克·莱恩哈特的《骰子人生》,治好你的赌瘾。
请保证无论你掷到几点都会如实履行。
好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可参见 破产、过度冒险
断腿
《分与合》(Cleave)尼基·珍麦尔(Nikki Gemmell)
其实,人们过度重视行走、跑动和奔逃这些能力了,待在原地休息难道不好吗?不过假使你跌断了腿,得躺着不动或拄拐杖好几个星期,怕自己会闷得发疯,那不妨读读澳大利亚作家尼基·珍麦尔初试啼声的小说《分与合》。这本书的原文书名是个矛盾词(antagonym),经历奇异的语言演变,同时意指与原意相反的意义。请你在阅读的过程中沉思,理解“断开”与“紧贴”之间的关系,将你骨骼的裂痕具象化,加快愈合的速度。
女主角剪刀“身形削瘦,长期的持续移动磨炼出她的冷漠性格”,从二十五年前父亲将她从母亲身边带走时起,便展开奔波人生。父亲为了不让人找到她,将她的头发剪成男生头(因此叫她“剪刀”),如今剪刀三十岁,生命中遇见的每个男人都觉得她随时可能离去,和她在一起时总为她神魂颠倒,而她一旦认为时候已到,就会头也不回地走掉。“没有电话,没有地址,又一个城镇,又一次断绝。”
不过大卫改变了一切。剪刀登广告征人载她一程,帮她把双门小卡车从悉尼开到爱丽斯泉,大卫回应了广告。当剪刀结识这个都市男孩后,很快认定他不是自己喜欢的型,因为他的脸“太开朗”,太无忧无虑,他浑身“焕发”着健康的光芒,处处流露被爱的迹象,就像一颗饱经阳光照耀的石头。于是乎,剪刀又逃跑了,但接下来的遭遇却迫使她重新审视自己的习惯。
请别当剪刀,当大卫吧。躺在医院床上时,让广阔的澳大利亚沙漠在脑海中延展开来。(你一定会特别喜欢书里描述的这个景象:“一弯蔚蓝弧线在头顶延伸……火红山丘映衬着一株桉树瘦骨嶙峋的美。”)用热情对待来到你床边探望的人,像一颗晒过太阳的石子。你不但会得到许多关爱,还会交到新朋友,可以在行动自如之后一一拜访。阅读过程中,你会对大卫抱着殷切期待,热忱盼望剪刀能找到紧贴他的方式,而你的渴望也将通过骨骼的愈合展现。
也可参见 住院、疼痛
多愁善感
《牙买加飓风》(A High Wind in Jamaica)理查德·休斯(Richard Hughes)
很久很久以前,“善感”是指与情绪连接紧密,因而更能欣赏文学、音乐和艺术之美。如今这个词的意义已然改变,暗指一些不切实际的情绪——一个充满泰迪熊和煽情的好莱坞结局的甜腻世界(一不小心还可能演变成无可救药的浪漫,参见: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我们强烈建议终结这种肤浅的情绪,因为它排挤了更深刻而细致的感受。请多愁善感患者替自己打一剂理查德·休斯的《牙买加飓风》,这个关于海盗、绑架和死亡的出色故事毫不伤感,冰冷到了刺骨的程度。读完之后,你将发现自己看到饥饿儿童的照片不再含泪,而是会直接寄一包粮食过去或志愿当义工。
故事从五个移居海外的孩子说起,他们原本在牙买加过着近乎动物般纯朴的田园生活,有一双对他们疏于关心的失职父母。在一场小地震和严重飓风过后,长女艾米丽和四个弟弟妹妹被大人送上船,准备回祖国接受一点教育,想不到他们坐的船竟在回英国途中遭海盗挟持。五个孩子自此卷入海盗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方式虽然危机重重,其实却不怎么暴力,大姐艾米丽更在无意间成了海盗作恶的助手。没多久,五个孩子与海盗的关系甚至比他们与自己呆板的英国祖先的关系还要紧密。
可不是因为这群海盗特别可爱。艾米丽的行径其实该受谴责,起初她还只是为了自保,后来变成一味盲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多么可怕。小说叙事者也探讨这些孩子不同的思维模式——他们的想法比较接近猫、鱼和蛇,不像成年人。故事也将儿童本能的自保行为与两种不同的成人道德规范相比较,一是海盗,二是英国人(精确地说是英国的法律体系),并点出两者间并没有哪一方更高尚。
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在于呈现了儿童毫不多愁善感的特性:其中一个孩子失踪后,其他兄弟姐妹似乎马上就把他忘了。这本小说没有半点多愁善感,应能一粒见效,药到病除。读完这故事后,扔了你的泰迪熊,然后抬起下巴,潇洒地走出去吧。
也可参见 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但如果你是正在戒酒的酒鬼,请你就这么做。而且你不必服这种药丸,请略过本条目,直接跳去看“酗酒”吧。
对,我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钓到真正的独裁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