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月20日讲义

1979年1月20日讲义

今日天气

我们已经指出过,我们的法语,就前述季节区分表达而言,以及就其他方面而言,是野蛮的(由于被文明化了),它抹削了样式的种类〔espéces sur genre〕和约制了人与大气关系内存在性之个别化、区别性、色调变异及其光泽性的力量。我说过,时间和天气是一个词〔temps〕。在英文中,已经有两个词:time 和weather。在拉丁文中有:tempus 和coelum。希腊语中分得更细:chronos/ aér,天空状态; eudia,晴天; ombrios,阴雨; cheimôn,雷雨;galènè,海上风平浪静,等等。在法文中:“今日天气”用了及物动词,表明了概念的作用,即主体和现在之间的能动关系。

就我而言,我总是认为,“今日天气”的表达,代表着对一种主题(一种问题)的低估。但是,直到最近(在严格结构主义意义上的符号学问题之吸引下):今日天气=典型的交际语〔phatique〕[1](=纯粹交际语:因为不应涉及言语活动位置,参见Flahaut[2])因此我认为,此沟通是通过陈述的空白(一种无意义)形成的→今日天气:错误的所指容许进行沟通、容许进入接触,虽然所涉及的主体,一般来说:1)并不被认识; 2)并不感觉属于同一阶级、同一文化; 3)并不能容忍沉默; 4)希望谈话不致引起摩擦,不致有发生不愉快、引生冲突的危险; 5)或者,在相反情况下,喜欢宁肯通过精细的无意义话语来彼此交流。 例如,在彼此相亲相爱的家庭(早上)会面之时:参见普鲁斯特的《在少女们身旁》,沙吕斯在提到塞维涅夫人和女儿[3]时随意引述的拉布吕耶尔的“心情”说:“靠近喜爱的人时,和他们说不说话都一样。”[4]→与“今日天气”一起观察=说不说爱情的话都是一样的。绝对的爱情,由于死亡造成的欠缺导致最残酷的伤痛,它同样能够在无关紧要的轻柔话语中造成感动、舒缓和宽慰:“今日天气”于是表达着一种作为爱情核心之语言活动的(话语的)内面(en deçà):此悲痛由不再可能与所爱者谈天气而表达了出来。看见了初雪,但不可能再对所爱者说出下雪之事,而只能将其保留给自己。

[5]题外插叙。甚至从一种沟通语义学角度看,“今日天气”也不是一种单纯的主题:它往往是一种政府(如对于物价高涨)进行不当辩护的借口,一种对现代技术治国术国家的嘲讽。每年,或几乎每年,总有天气不佳的问题:干旱或多雨,食物经济依赖着风调雨顺;虽然不是总发生“灾害”,总归要把它考虑在内。天气只是事后存在,正如不负责任的话语一样。

我们再来看俳句:天气(这是我现在思考的)不只是一种语言交际功能,而且也是一种存在的负荷;涉及主体的存在感觉(sentir-être),也就是生命的纯粹的和神秘的感受。我们可以在一种符号学描述的范围内对此加以解释,今日天气是一种语言结构〔langue〕(一种语言结构不只是一种沟通工具,也是一种主体制度化的、创造的工具)。1)一种代码(一种法则),即季节+2)一种贯彻代码的实行〔performance〕(一种言语〔parole〕,一种话语),即今日天气=该时刻、该日子、该时间所说出的代码,通过存在的个人化所说出的代码,也就是实行的或使其失败的代码(往往是根据语言结构对话语进行补偿的、补充的、更正的功能):有时(经常?),在法国这样天气变化无常的国度,我们看到天气与季节的不一致(如夏天寒冷),并由产物(花卉和果实)所实行和证实。在此可以不难说存在着一种代码和实行之间的辩证法——代码和主体之间的差异——差异和联系:我在六月觉得冷(实行:我的皮肤过敏,我的眼睛看见阳光),但此时牡丹花开着(代码)→俳句经常在字里行间尝试置身于(季节的)代码的和(通过主体感受和说出的)天气的令人惊异的限度内:季节的提前复苏,衰败季节的无精打采,产生着错误的印象,此种话语不是正如语言结构的错误印象一样么?同时,语言结构不正是使此话语错误的原因吗?(一切法则是使主体犯错误的原因)这是我们注定要陷入争辩中的那种戏剧性悖论。

存在一种关于天气的本质性〔eidétique〕表现的艺术(历史的艺术,因为今日已不再制作了):浪漫派绘画。我想到柯罗,特别是他的《塞夫勒小路》(在Petit Larousse 词典的“现实主义”条目下,我们看到这幅画,品位不高!):天空、树荫、人物的个别化,好像绘画在对我们说:“情调是强烈的,但永远失去了。”它是不可恢复的,但它是可理解的(永远是语言结构——代码——和话语的辩证关系)→归根结底,产生悖论的是,今日天气(Temps qu'il fait)的可交流本质实为:曾经的今日天气(Temps qu'il a fait)今→日天气:属于记忆的层次。 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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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是,我的确对此情境有体验,孩童时,也许在摩洛哥,夏季,或者野餐日,诸如此类。俳句似乎是无意志个人记忆中惊叹感的产物(不是加以系统运作的、有意的再回忆行为):它描绘的记忆是完全不经意的,令人幸福陶醉的。可以肯定,读者也产生过此俳句所产生的同样的记忆。 当然,这与普鲁斯特的无意志的记忆(马德莱娜予以比喻化的主题)并无关系。但区别在于,俳句近似于一次微小的悟;悟产生了一种意图(由此产生了俳句的极短形 式)≠普鲁斯特。马德莱娜的醒觉产生了一种扩张〔extension〕——整部《追寻逝去时间》均来自马德莱娜,正如日本的水中花生于水中:生长,发育,无限伸展〔 dépli〕。在俳句中,花不伸展,这是不在水中的日本水中花:永远处于蓓蕾状态。字词(俳句的全息图像〔hologramme〕)好像水中随意放置的石子:看不见波纹,只能听见细碎的声音(拍打声)。

时间的个别化

但是我们理解,俳句倾向于产生一种与一般化毫不妥协的强个别化效果——尽管有季节的代码提供使用,也就是以被体验的瞬间之法则来弄虚作假,往往是→在一种代码(季节,天气)中把握的瞬间——那么谁逃脱了代码?——被说话的主体所接替→时间〔Temps-Time〕的划分成为天气〔Temps-Weather〕的划分→自然的单元成为主体的效果,语言的效果。

1)季节作为季节的效果。我将举出关于季节效果的间接的例子,不是从俳句中(例子是无穷无尽的,不胜其选),而是从我们西方文学中:

a)冬季效果——不是“印象派的”效果(雪,初霜,戈蒂耶[6],象征派),而是与深沉的、发自心灵深处的、内在的、“体感性的”主体有关的,坎塞:“四点钟点燃蜡烛,特别暖和的手笼绒毡,准备茶点的美丽双手,关紧的百叶窗,垂落在床上的褶皱帘幕——此时户外雨骤风狂。”[7](这一切显然是为了吸鸦片,呈现出一种欢乐氛围)此一幸福感的每一要素都可以成为一首俳句。

b)我想作为题外插叙指出——因为这并不是有关俳句的主题(但俳句也是通过与它靠近的季节来定义的,虽然它只不过是表达着季节) ——季节的戏剧性效果,季节的令人痛苦的效果:坎塞-波德莱尔(波德莱尔)→坎塞,最喜爱的二姐伊丽莎白之死(波德莱尔以自己的方式描述了坎塞):夏天的死亡。波德莱尔,《天堂》,139~140页。[8]

我只想作下面的补充:不论谁失去了亲人,都会痛切地想到季节。阳光,花卉,气味,在悲哀和季节之间的一致和反差:在太阳底下人们能够承受多大的痛苦呢!面对着旅游广告时,别忘记这一点!

2)一周几天也有其各种各样的颜色(日子的颜色:俳句的材料),我在乡间时(1977年7月17日星期日)记下了这句话:“人们说星期天早上天气会晴好。”[9]我想说,一种强度加强于另一种强度。存有一种波纹效应〔Moire〕,一种(天气)的“强度差异机制”〔différentiel des intensités〕。普鲁斯特以其方式极好地描述了这种强度差动现象。甚至他并未提到星期天(有其理由),俳句令人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强度。

3)由此产生了(一天的)时间的感觉:时间不是数学单元,而是一种语义学的案例,一种“闸门”,一种具“敏感性”的“阶段”(参见年龄:数字只指示着一种年龄类别,人们却按照阶段来估计年龄)。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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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此处强调的是效果,而非风景。风景几乎不存在:“所指者”微不足道,却弥漫着强烈的效果。)

这显然是一种强编码化的瞬间,俳句是编码化的 ≠ 西方的“主观性”——在诗学的层次上——是弱编码化的。瞬间体现于时间的细部;存在有一种时间气氛,对此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感觉、创造、拥有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时间”和“坏时间”(不是文字游戏,因为 bonheur 〔幸福〕来自augurum 〔预兆〕,而非来自hora〔时间〕):

a)克洛代尔:这几乎是一首俳句:

降落在

六点钟的森林内(舍哈德,29)[10]

b)特别是——因为对我来说,这是坏时间,我不喜欢它,却 忙个不停,慵懒而不放松,闲散而无空闲;扁平〔àplat〕时间,毫无生气:下午3点半(我的母亲死亡的时间——似乎我一直预感到就是这个时间——基督死亡的时间[11])。米舍莱(总是他),修道院女子们(《巫女》):“置她们于死地者,非因苦行,而是出于厌倦和绝望。在最初的虔诚之后,修道院的可怕疾病〔5世纪时卡西安曾描述过[12]〕乃为不堪负荷的厌倦,午后令人忧郁的厌倦,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使人感到迷失的、轻淡莫辨的厌倦,使她们迅速憔悴下来。”[13]米舍莱对此领悟最深。他理解此一现象的重要性,他理解到,明了修道院沉重的时间与明了佛罗伦萨毛织品战争极其相关。

(一日的)时间:我们看到,时间字词并非指这类时间效果。这是一种夸示法〔pathos〕,它介于hèméra(时日单元)和bios (生命感觉)之间。而且,这正是(再一次重复)因为,只存在“话语”(诗篇)这个正当的、必要的字词(语言结构的补偿作用)。

个别化,色调〔nuance〕

我已多次谈到个别化——季节、天气、时间作为个别化表达。我将进一步再强调其用法。从哲学上说,我想,最近德勒兹赋予此概念以特别的重要性。然而,像我通常所作的那样,我只大致提示其方向,即相对于其所排除者来对其加以理解:

1)个体对比于系统

我们需要从一个古老话题谈起:信用扫地的个人主义(参见萨特对资产阶级民主的批评:个人作为箱内的小石子[14]+马克思主义批评+左翼批评 :反对个人主义的真正驱魔术!)。然而,照例只是一种移位策略:在“系统”世界(作为政治的、意识形态的、科学的还原论话语)和“个人”窒息感之间的关系→在螺旋线的另一点重新考虑这个问题(聚合关系〔paradigme 〕)——在此只提出若干参照对象:

a)炼金术(占据平行地位的、边缘性的哲学)。帕拉塞尔斯(16世纪):任何事务都有其特殊组织原则:地心之火〔archée〕(主体的最后基轴:不可还原性) 。

b)浪漫主义。米舍莱(《法国史》序言):“每一灵魂,在俗常事务中,都具有那些特殊的、个别性的方面,它们是不会复现的,而且在其消失和没入未知世界后,需要加以记载。”[15]实际上,奇妙的是,这可能是俳句的完整的准则:1)那样的〔tel〕(非常具有禅的意味); 2)不返回 ; 3)随记〔notation〕; 4)逝去灵魂没入未知世界后的升华。

c)为了记忆,为了回忆存在的声音,克尔凯郭尔与黑格尔、与系统相反。

d)当然还有普鲁斯特:关心个别化强度的实际的理论家。我从许多句子中引述如下:圣伯夫:“对我来说,现实是个人性的,我所寻求的不是与任何一位女人之间的欢乐,而是如此那般的女人们,不是任何一座漂亮的教堂,而是亚眠的教堂。”[16]下面一句表白颇为优美(1919年致阿莱维的信,见科尔布编:《书信集》,第246页。):“在特殊性的顶端,绽放着一般性。”[17]个别性的顶端:这也是俳句的标识。可以说,只要把特殊性换为个人性(人的古典单位)即可。

我们只要指出,这些以那样的、个别性、特殊性的名义对抗和翻转系统的参照例子,都属于边缘性哲学。

2)从个人到个别化

所谓个别化的概念,就是关于在个人性瞬间出现的个人(公民的和心理学的主体)之不可还原性、基本特色、如是般〔tel〕特点、特殊性,等等:因此,这就是“今天天气”、色彩、现象——也就是“灵魂”(米舍莱),当其逝去而不可复回之时。

在某种意义上,说从隐喻过渡到直意就够了。波德莱尔说:“那些知道自己进行观察的人……有时在自己的思想气象站记录下了美丽的季节、幸福的日子、美妙的瞬间……”[18]在此所说仍然只是隐喻。但前进了一步:你就是〔serez〕季节、日子、瞬间;你的主体被其充满→你成为晴雨表。普鲁斯特说(在Dufour论文中[19]):“多少像我父亲一样,不再满足于看晴雨表,而是自己成为一枚活的晴雨表,这就足够了。”→这是卢梭所预感的(此即《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中的现代主义) 和作为对(心理学)系统的抵抗而肯定的意思的变体。卢梭说:“就某一点来说,我为自己做的,就像物理学家为了认识每日气象对大气做的一样……但是我满足于登录自己的运作而不企图将其系统化。”[20]

现在,我们自然会谈到尼采(作者是德勒兹[21])。我再引述(MC,53,遗作):“我是几乎个人化的诸多力量的一种复合体,位于前景之内的有时为此种力量,有时为彼种力量,而其中都含有我的面目。在此位置上思考着另一些力量,正如一个主体思考着在其身外的另一主题,这个外在世界影响着他、决定着他。主体性的位置是可变的。”[22]关键的字词是:主体性既是不可否定和排除的,也是不可压抑的;它应当被假定为具有移动性;不是“摇动的”〔ondoyante〕,而是成为诸移动点之织体或网络。在尼采的引文中重要的是(主体性的)点的概念:主体性不是像河流那样,哪怕是变动的河流,而是像一种诸地点之间不连续的(以及对立的)变异作用〔mutation〕(如万花筒般)。

于是我们可以更清楚地了解个别化的歧义性(或辩证关系):一方面,它在其个人性中,在其“对己性”中,强化了主体——或者至少它包含着这种风险,尤其是包含着迎合个人主义权责要求之形象的风险——而另一方面,它又使主体瓦解,使其变为多数,将其粉碎,并在某种意义上使其不存在→在极端印象主义和一种神秘溶解诱惑之间的震荡,后者消灭着作为单一体的意识,既相当古典又超乎现代。


注释

[1]雅克布森为了描写沟通中的行为,在其《普通语言学论》中规定了一种“交际 语功能”〔fonction phatique〕,其目的是建立和维持与对话方的接触(“allo”,“ha”,“n'est-ce pas”),此类言语被体验为一种感情。

[2]Flahaut:《中介性言语》〔La Parole intermédiare〕,Paris,Seuil,1978.巴尔特为该书写了序言。

[3]“她有一次靠近她的女儿时,也许什么也没有对她说。”韦勒帕利希夫人回答道。“肯定如此〔沙吕斯这样说〕;她称之为‘事情如此细微,只有你我注意到了'。而无论如 何,她接近了她。”拉布吕耶尔对我们说的就是这些(普鲁斯特:《在少女们身旁》,763 页)。

[4]参见Les Caractères:“Du cœur”,23:“和喜爱的人在一起,这就足够了;梦见他,和他说话,不和他说话,想着他,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管怎样,都是一样的。”(参见该书135页)

[5]此节被巴尔特涂去。

[6]Gantier,Théophile,Émaux et camées (1922),Paris,Librairie Gründ,coll. “La Bibliothèque précieuse”,1935.

[7]Quincey,Thomas de,《鸦片吸食者的忏悔》〔Confessions d'un mangeur d'opium〕,波德莱尔译,Paris,Stock,1921,p.255.

[8]“一种巨大的不幸,一种在一年美丽季节中使我们深受打击的、不可弥补的不幸,可以说,带来了一种最阴郁、最不祥的性格”,波德莱尔在其评论坎塞的《吸食鸦片者的忏悔》时写道。波德莱尔提到伊丽莎白之死的情境并引述坎塞说:“我们看着夏天,而我们的思想常落在坟墓上。”(Baudelaire,Charles,《人造天堂》〔LesParadisartificiels〕,Paris,Garnier-Flammarion,1966; Paris,Gallimard,Coll.“Bibiothèque de Pléiade,”1961,p.446.)

[9] 巴尔特此处所指为《Urt 的日记》(1977年7~ 8月),其中部分片段他发表于“Délibération”,TelQuel,Nr.82,1979(《全集》,卷5,668~681页)。

[10]Schehadé,Georges,Anthologie du vers unique,Paris,Ramsay,1977,p.29. 巴尔特按照58页所提出的方法将该诗分为三行。

[11]“9点钟〔即午后3点钟〕基督死去”(马太福音26:45-50)。

[12]参见Cassien,Institutionscénobitiques,Paris,Cerf,coll.“Sourceschrétiennes”,1965.

[13]参见Michelet,LaSorcière,Paris,Hetzel-Dentu,1862,p.239.

[14]萨特,“《现代》期刊前言”:“按照分析精神理解的社会中,坚实而不可分解的个人,作为人性的载体,就像石子箱内的小石子一样存在着:圆润,自我封闭,不可交流。”(《现代》,1945年10月,第1期;重印于 Situation II,Paris,Gallimard[1948],1980,p.18)

[15]Michelet,Jules:《法国史》〔Histoire de France〕,“Préface de 1869”,Paris,Librairie internationale,1871,p.ⅩⅤ.

[16]Proust,Marcel:《驳圣伯夫》〔ContreSainte-Beuve〕,Paris,Gallimard,coll.“Idées/ NRF”,1954,p.117.

[17]参见第26页。

[18]诗集Le Poème du haschisch的开场白《无限的嗜好》,参见:Baudelaire,Charles,Les Paradisartificiels,Paris,Garnier-Flammarion,1966,p.27.

[19]参见本书第68页(原书页码,即本书边码,下同),注11(即中文版64页注③),Dufour的文章《普鲁斯特和气象学》。

[20]Rousseau,Jean-Jacques,Les Rêveries du promeneur solitaire,Paris,Garnier,s.d.,p.7.

[21]参见Deleuze,Gilles,《尼采和哲学》〔Nietzsche et la philosophie〕,Paris,PUF,coll. “Bibiothèque de philosophie contemporaine”,1962.

[22]引文选自尼采的Vieetvérité,texteschoisispar Jean Granier,Paris,PUF,coll. “Sup”,1971. p.53.(巴尔特引录的页数,参见此版书页)。其他引文引自《遗作集》,H.Bolle译,Paris,MercuredeFrance,1939,p.185-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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