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大王·陈赓
陈赓原名陈庶康,1903年2月27日出生,湖南省湘乡县人。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毕业后留校任副队长、连长。参加了平定商团叛乱和讨伐陈炯明的东征。1926年赴苏联学习,次年回国参加南昌起义,任营长。后赴上海在中共中央机关做情报工作。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中国工农红军四方面军第十二师团长、师长,红军步兵学校校长,红军干部团团长,陕甘支队第13大队队长,红一军团第一师师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旅长,太岳军区太岳纵队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四纵队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云南军区司令员,云南省人民政府主席,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院长兼政治委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国防科委副主任,国防部副部长。1955 年被授予大将军衔。是第一、第二届国防委员会委员,中国共产党第七届候补中央委员、第八届中央委员。1961年3月16日,陈赓大将因病逝世。
一、陈赓和毛泽东是东山高小的校友
1903年2月27日,陈赓出生于湖南湘乡县韵柳树铺。湘乡和湘潭两县相连,是邻县,毛泽东的外婆家就是湘乡四都的棠佳阁文家。陈赓家与毛泽东的家虽为两个县,但实际上相隔并不远。湖南人把狭长的五陵谷地称作“冲”,毛泽东的家乡韶山冲与韵柳树铺相隔不过30里。但是,陈赓是将门之后,家境殷实。祖父陈益怀曾为湘军将领,作战勇猛,参加过镇压太平天国的战争。毛泽东只是普通农民之家,并且他比陈赓大10岁,少年时两人并不相识。
巍峨的东台山脚下,有一块开阔的旷野,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就建在这距离县城二三里的东岸坪。校舍是一栋圆形建筑,四周古木参天,幽径小道,穿越树林,一条小河绕墙而过,这座学校建筑颇像一座祠堂。1910年秋,16岁的毛泽东挑着简单的书籍、行李,步行50多里来到了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读书。
东山高等小学堂是戊戍维新以前最早兴办的新式学堂之一,在临近的湘乡、湘潭、浏阳三县很有名气。这所新式小学注重西学教育,学生能看到一些进步书报,毛泽东在此读到了《新民丛报》,阅看了收有拿破仑、彼得大帝、林肯等人传记的《世界英雄豪杰传》,教员也不时讲授一些富国强兵的内容,少年毛泽东成为了一位有志向的爱国者。
陈赓等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合影。前右起为徐向前、宣侠父;后右起为左权、陈赓
毛泽东在东山学堂读了一学期,拼命用功,深得教员喜爱。国文老师在他的文章后批道:“视此君身有仙骨,寰观气宇、似黄河之水,一泻千里。”毛泽东酷爱康梁文体,常畅言国事,心驰神往,在东山学堂可以说是名声在外的优秀学生。
1911年春,经老师推荐,毛泽东赶奔长沙,就读于湘乡驻省中学。
毛泽东离开东山学堂5年之后,陈赓来到这里就读。陈赓有很强的记忆力,诗文经书几乎过目成诵。陈赓还是东山学堂好“行侠仗义”的活跃分子。在东山学堂,他时常听到老师们谈起一个名字:毛泽东,并讲述他会写文章的故事。
这时,湘人当兵风气很盛。1916年陈赓离开东山学堂报名参加了湘军。
陈赓在湘军中当了5年兵,与彭德怀同在一个团。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旧军队黑暗腐败。陈赓最终脱离了湘军,在长沙铁路局谋生。这时,他开始探寻救国救民的道路。
辛亥革命后,革命力量屡次兴起,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共产党于1921年诞生,毛泽东成为缔造者之一。建党之后,毛泽东在船山学社创办了湖南自修大学,要“养成健全之人才”,“为革新社会的准备。”毛泽东的文章成了陈赓爱不释手的读物。在自修大学里,陈赓和毛泽东领导下的革命团体密切往来,认识了何叔衡、郭亮等共产党员。
1922年10月,陈赓加入中国共产党,与毛泽东由校友成为了战友。
二、“黄埔三杰”
1924年5月,受党的派遣,陈赓来到了国民革命的中心广州,进入了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黄埔军校的校长是蒋介石,陈赓备受蒋介石重视。
1955年3月19日,美国《纽约时报》记者苏兹贝格在台北访问了蒋介石。蒋介石在回忆到黄埔军校时说:“黄埔时期,我有许多杰出的学生,”他指着身边的“交通部长”贺衷寒说:“他就是当时的黄埔三杰之一。”
苏兹贝格问:“另外两杰是谁呢?”
“那两个是共匪。”贺衷寒似乎焦躁不安地在座位上转动身子,“他们背叛了孙总理的三民主义,也背叛了校长。”
“能说说他们的名字吗?”
“蒋先云,”贺衷寒不耐烦地说,“北伐战争中被打死了。”
1924年,陈赓在黄埔军校
“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奇才。是共产党杀害了他。”蒋介石接过话题,“另一个叫陈赓,当年我也很喜欢他,在战斗最危急的时候,他掩护过我,可惜中共产党的毒太深,处处和我作对。这个人你们美国新闻界应当知道,不久前他还和你们在北越和韩国打仗!”
18年后,也就是1973年9月,苏兹贝格在北京访问了周恩来,其中也谈到了这个问题。苏兹贝格说:“我在台湾见到一个黄埔学生叫贺衷寒,听说他还是黄埔三杰之一?”
周恩来耸耸厚重的眉毛,嘴唇抿成一条缝,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动了动嘴唇:“他是孙文主义学会的头目。后来在政训处培养了一批军队特务,解放前夕跟蒋介石跑到台湾,但蒋知其有野心,并未重用他。在我们中美建交之时,他忧郁而死。你说的黄埔三杰,另两位是共产党员。‘三二〇’事件之后,蒋介石最得意的学生蒋先云同志,他第一个声明退出国民党。另一个是陈赓同志,是我们国家的大将,是我很喜欢的知识分子出身的战将。他在第二次东征时救过蒋介石的命,又在长征中救过我的命……”
黄埔军校学生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三杰”呢?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学习成绩出类拔萃,作战身先士卒,并且是大家公认的领袖。但当时人们认为“三杰”也各有特点,顺口溜编的是:“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灵不过陈赓的腿。”
陈赓的腿的出名,主要是说他办事手脚灵快。
三、侦查敌情出了名
1924年11月底,陈赓以优异成绩从黄埔军校毕业了,被留校任第二期入伍生连连长、第三期本科副队长。这时盘踞于东江地区的陈炯明部队叛变,以黄埔学生军为主力的东征军,在共产党人彭湃领导的农民军配合下,于1925年2月开始了第一次东征,进展顺利,特别是取得了决定性的棉湖之战的胜利后,东征军势如破竹,直捣汕头,把陈炯明残部赶到了粤闽边境。
然而,这时突然传来了驻在广州的杨希闵的滇军和刘震寰的桂军叛变的消息。东征军立即回师广州镇压叛乱,陈赓被派去先行广州侦察敌情。
陈赓赶回广州,发现几个敌人正沿街散发反共反苏联的传单,有的一捆捆的丢在地下还未拆开。他灵机一动,顺手拣了一些带在身上。结果,逢关遇卡,他先行就悄悄地给敌人塞几张宣传单,没想到,这东西比通行证还管用,遇到敌人拦路,拿出传单就能通过。经过3天的奔波,陈赓将广州敌军的情况基本查清楚了,并把敌人阵地及火力部署情况详细标在一张广州市的地图上。
返回途中,陈赓经过惠爱中路第一公园附近,突然遇到一股滇军,举着“拿获共产党就地正法”的令牌,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他已躲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但是手里已经没有反动传单了。敌人拦住了他,上下打量一阵,怀疑他是黄埔军校或是东征军的人,准备把他押送到南堤八旗会馆杨希闵司令部去。陈赓则指着事先佩带在胸前的校徽,一口咬定自己是广东高等师范学校三年级学生。敌人将信将疑,带他到学校去对证。由于叛军在广州敲诈勒索,贩烟聚赌,无恶不作,人们对他们十分厌恶,都希望革命军早日打回来。所以学校门房老头一见他,就承认他是该校学生,还说“老师正找你哩”,结果,叛军放了他。
革命军根据陈赓的情报,于6月12日向叛军发起了进攻,陈赓率领他的连队,冲过珠江,一口气打到北校场,并通过工会中的党组织,动员火车司机逃跑,使上了火车的杨希闵的残部,因没人开车而走不掉,全部被歼灭。
这一次侦察成功,使陈赓在黄埔军校中名声大振。
四、救过蒋介石的命
1925年10月1日,国民革命军又举行第二次东征。蒋介石任总指挥兼第一军军长,周恩来任总政治部主任兼第一师党代表,第一师师长是何应钦。这一次革命军的实力比上一次东征时强大了,又有广大人民支持,所以进展很快,然而,打到惠州城却久攻不下。
传说自唐代后千余年,该城固若金汤从未被攻破过。10月11日,东征军第四团连攻两天,伤亡惨重,未能攻下。在议论纷纷声中,蒋介石提出撤军的主张,周恩来坚决反对,提出三面攻击、网开一面、诱敌出逃、再聚而歼之的作战计划,并派蒋先云组织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的敢死队登城。结果,周恩来亲临前线指挥,陈赓在担负攻城任务的第四团当连长,首先率领部队攻上城头。敌人子弹打中他的右脚,他忍着伤痛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冲杀。浴血奋战到第二天傍晚,终于全歼陈炯明精锐的守城部队。此后,东征军长驱直入,进军潮州、梅县地区追击残敌。蒋介石看中陈赓作战勇敢,就下令调他带领他的连队到总指挥部担任警卫任务。
惠州攻克后,国民革命军分两路进军:第一师沿着海岸继续东进,于20日攻克海丰县城,总指挥部则跟着第三师向广东省东北的梅县方向前进,10月27日在华阳镇与敌军遭遇。
第三师是一支才收编的旧军队,组织涣散,士气不高,没有什么战斗力,与敌军一交火,敌军的兵力、火力都大大超过了第三师,结果,战死了一个团长和两个副团长后,部队马上败退下来。蒋介石闻讯急忙赶到华阳督战。蒋介石到达没多久,第三师已像潮水一般溃退下来。有些溃兵竟肆无忌惮地从蒋介石面前飞快地掠过。蒋介石再也无法忍受,他大声喊叫道:“陈赓!”
陈赓马上跑过来。
蒋介石严肃地说道:“陈赓,你是黄埔的好学生,现在革命危在旦夕,校长命令你赶快下山,传达我的命令,不准退却!临阵脱逃一律枪毙!”
陈赓拔出驳壳枪,冒着炮火,飞奔到前沿阵地,找到第三师师长谭曙卿,传达了蒋介石的命令。谭曙卿面对自己部队的溃退,既无可奈何又恼怒不已,他用衣袖揩干脸上的汗污,抽出军刀狠狠挥舞几下,说道:“我再冲一次!”
然而,兵退如山倒,任凭他怎么呼喊,也没人上前。陈赓只能跑回,将情况向蒋介石报告。蒋介石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对陈赓道:“我命令你代理三师师长,指挥三师反冲锋,快去!”
陈赓应声挥舞着驳壳枪,跑下山梁。冲着一伙溃退下来的粤军,喊道:“站住!蒋总指挥命令我指挥你们!我是陈赓!我是师长!”
败兵们纷纷逃命,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有一个粤军军官用肩膀顶了他一下,嗤笑道:“赶快逃吧,还当什么师长!”甚至有几个死命逃跑的士兵故意撞倒了他,有的人就在他的身体上面跳过去,有的干脆踩他一脚,发泄心中的火气。
陈赓孤立无助,再度跑回山头,向蒋介石报告军情。蒋介石暴跳如雷:“娘希匹,谭曙卿是毁我国民革命,我要枪毙他!”
此时陈赓已清醒地知道危局一时难以扭转,便对蒋介石说:“校长,指挥部该撤退了!”
“撤退?现在怎么能撤退?打到一兵一卒也要坚守阵地!”蒋介石还强撑着面子说。
“我们已经落到环形包围圈,不转移个地方,无法反击!”陈赓着急地说。
蒋介石环顾四周,只见周围不断有人中弹倒下,敌军的喊叫声愈来愈近。他这时才感到危险逼至身边,开始有点紧张了。陈赓见情势危急不由分说,上前架住蒋介石,就朝山下跑。
跑到山下,蒋介石忽然不走了,一屁股赖到地上,颓然道:“我不走了!我堂堂总指挥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脸回去见江东父老!”
蒋介石愈说愈激动,不由得声泪俱下:“我在黄埔一直教导你们,战死则罢,不战死则杀身成仁,今天我要实现自己的诺言,不辱黄埔之威名!”
说着,蒋介石拔出短剑。
陈赓一把夺过短剑,劝道:“你是总指挥,你的行动会对整个战局发生影响,这里没有黄埔的军队,赶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晚啦!”
蒋介石望着陈赓,这才无奈地说:“我实在走不动了!”
“我背你走!”说完,陈赓在蒋介石面前蹲下,等候蒋介石趴上来。
蒋介石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到了陈赓宽厚的背上。陈赓背着蒋介石这样跑了几里路,终于跑到一条小河边。陈赓指挥自己的连队迅速展开占领阵地,掩护总指挥过河。蒋介石平安地上了船,渡过水流,到达安全地带,劲头也就回来了,腿不再软了,迈开大步跑了起来,连年轻的陈赓都几乎跟不上他。
事后,陈赓临危救蒋马上轰动了东征军和黄埔军校,并由毕业的学生带到了全国各地,使陈赓闻名遐迩。但是,后来蒋介石在准备反共时把陈赓的名字也列到了“不可重用”之列,被陈赓发现后,他主动辞职,蒋介石念及救命之恩,在发动反革命政变之前宽许他离开了黄埔。
陈赓救蒋,后来引起了许多后话。
30年代,蒋介石指挥大军围攻红军时,贺龙军长常拿这件事说笑话:“嘿,陈赓,你那时把背着的蒋介石丢到河沟里就好了。”
在延安整风时,陈赓正和彭德怀聊天,康生一撩门帘进来,当听到他们在谈当年东征的事时,他怪罪陈赓,说:“当年你要是趁机把蒋介石毙了,现在哪还要打这么多仗?”
陈赓回答说:“那蒋介石不就成了烈士,跟廖仲恺一样了吗?”
五、见一面就求爱,三封情书被贴在墙上
1925年8月,国民党左派领袖廖仲恺先生在中央党部门口被杀,举世震惊。陈赓等人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连续几夜未睡。最后终于追查出杀人凶犯,何香凝喜欢陈赓果断、勇敢和正直,有心把小女嫁他为妻。但是,陈赓认为自己不配,婉言谢绝。这桩婚事终没有成为事实。
1927年4月,陈赓从苏联学习后回到国民政府所在地武汉,这时,蒋介石在上海、南京发动了反革命政变。
随即,陈赓参加了黄埔同学讨蒋委员会。不久,他被委任为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唐生智部特务营营长。这个营实际上是共产党所组织和掌握的武装,军官中党员不少,士兵多系湖南人,并且安源工人居多。4月下旬,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汉召开,陈赓既是出席大会的代表之一,又带着特务营暗中警卫。
在这次大会上,陈赓遇见了曾有一面之缘的王根英。
王根英是上海女工运动领导者之一,这一年21岁。她聪慧好学,泼辣能干,在五卅运动中曾给陈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陈赓对她暗生爱慕之情。这次会上一见,于是,他决定利用这一机会,向王根英发起爱的攻势。
陈赓的首次恋爱很具传奇色彩。
一天,陈赓早早地来到了会场大门口,王根英一来,他就跟在她的后面,然后瞅准时机,坐在王根英的附近,装做正人君子目不斜视地听大会报告。大会开了半天后,他就开始行动了。陈赓掏出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字:
王根英同志:
我爱你,我向你郑重求婚,希望你嫁给我!
陈赓
他写完,又认真读了一遍:简明干脆,自我感觉不错。于是,连同必胜的信心,一同折成一只纸燕,递给身边同志,小声叮嘱:“请传给王根英同志。”
纸条没停留,几下转手就到了王根英手上。
王根英打开纸条看了一遍,迅速向这边瞥了一眼。这时陈赓高高挺起胸脯,脸上展开颇为得意的微笑,还忍不住迎着她的目光挤了挤眼睛。
然而,出乎陈赓意料的是,王根英对这种磊落的求爱方式不仅没有好感,反而嗤之以鼻。她噘起嘴,向纸条背面轻轻啐了一点口水,反身扬起胳膊,“啪”地一声,把陈赓的求爱纸条贴在了墙上。接着,她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继续听大会发言。
陈赓一看,什么,公布于众?!心中更喜欢这位泼辣爽气的姑娘。心想:行,你贴墙上,我再写!他又伏下身,在纸上写道:“根英,我爱你,我请求你做我的妻子!”
纸燕又展翅飞了。这次飞到王根英手中,她展开看了一眼,啐点口水,反身又贴在墙上,压根不看陈赓了。两封求爱信在墙壁上迎风飘扬!
陈赓一见更来劲了!你不反对也不怕别人知道,那就是赞成。你贴,我再写,他又俯身写了第三张:“根英,我发誓要娶你为妻,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次条子传到王根英手里,她眼皮都没眨,条子展开,直接翻过面,啐点口水,转身又贴在墙上。
正巧会议休息,会场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纸条上墙之事,此刻围上一堆人看热闹,大家读着陈赓的纸条,都忍俊不禁嘻嘻哈哈哄笑起来,陈赓则在一旁也禁不住窃笑。这时,有人打趣道:
“王根英,你这样处理情书,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陈赓站在圈外挺得意地接口说:“我看总不是反对!她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我陈赓正向她求婚呢!”
“你别太自信!”王根英绷着脸反问:“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为什么嫁给我,这个问题好回答嘛。”陈赓笑嘻嘻地说:“因为我爱你嘛!再说,我们郎才女貌,志同道合!”
王根英噗哧笑了,脸红扑扑地回敬一句:“脸皮真厚!”
大伙不甘寂寞,七嘴八舌参战了,倾向性几乎一致:
“嗨,我看你俩的确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陈赓打仗多勇敢,算得上英俊武生。”
陈赓的妻子王根英
“我说王根英,你这工人领袖,不嫁给北伐军勇士嫁给谁嘛。”
这次大会之后,陈赓求婚之事被周恩来、邓颖超知道了,他们笑着说陈赓不懂求婚艺术。
周恩来说:“谈恋爱不是打仗,强攻不行。”
陈赓说:“革命者光明磊落,爱情也不应该鬼鬼祟祟。她贴我情书我不怕。她再贴,我再写。”
邓颖超说:“欲速则不达,女孩子需要温柔,教你个办法。”
陈赓是周恩来的好友,曾为他去车站迎接邓颖超到广州结婚,此刻马上说:“好呀!”
“先向她道歉,态度要诚恳。一次不行,道歉两次;再次不行就三次,在道歉中加深了解,建立感情,比拼命写情书要可行多了。”邓颖超笑着说。
陈赓说:“那我试试。”
后来,周恩来夫妇又出面牵线、搭桥,向王根英详细介绍了陈赓的经历和为人,鼓励他们相爱。不久,陈赓、王根英通过了解,终于结为了志同道合的夫妻。三贴情书也成为了佳话。
六、霞飞路侧的枪声
大革命失败后,中共中央机关迁至上海。为保卫党中央的安全,1927年11月14日,中央在上海建立政治保卫机构——中央特科,由周恩来直接领导。
特科的主要任务是保卫中央领导机关的安全,了解和掌握敌人的动向,营救被捕同志和惩办叛徒特务,被称为红队或“打狗队”。
特科设总务科(一科)、情报科(二科)、保卫科(三科,也称红队)。第一科成立最早。为了加强对敌侦察工作,中央特科在1928年4月设立了情报科(二科)。成立之初,即任命陈赓为二科科长。
1928年4月,党中央政治局常委、组织局主任罗亦农出巡两湖工作回到上海。15日上午10时,他去英租界戈登路何家兴家里约见一位同志,进家不久,巡捕房派大批包探包围上来,将罗亦农捕走。
罗亦农被捕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军阀弹冠相庆,说:“首要已擒,共祸可熄。”消息传开,正在上海中共特科工作的陈赓愤慨万分。这时,中央通过各种关系探明罗亦农在狱中的情况,得知罗亦农将被引渡到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命陈赓和特科人员准备组织在押解途中进行武装劫救。但是,蒋介石恐生意外,提前于4月18日引渡,21日未经任何审讯,便将罗亦农杀害了。
营救没有成功。但是罗亦农怎么被捕的呢?
经过多方调查,陈赓终于通过巡捕房的内线弄清了叛徒。
原来,何家兴夫妇在莫斯科东方大学读书,从苏联回来后,在罗亦农领导下做秘书工作,分配在戈登路的接头处看守机关。这对夫妻迷恋灯红酒绿的生活,经常出入于酒馆、舞厅,并且不遵守秘密工作纪律,有时外出很晚才回来,受到罗亦农多次严肃的批评,心怀不满。这时,党的工作人员每人每月生活费只有20元钱,自然满足不了进歌厅酒店的需要。由于工作关系,他们两人了解党的许多机密,掌握不少中央负责同志的住址,深知罗亦农是蒋介石悬赏追捕的中央领导同志。于是,以奇货可居,准备同敌人做“买卖”。为此,他们找到英租界静安寺巡捕房的一个帮办,想用一批中央机关和负责同志的秘密地址,换取敌人2万美元和一张出国护照,逃到国外去过淫糜堕落的生活。结果,为了让敌人相信,他们事先同巡捕房谈妥,先出卖罗亦农。
陈赓
按照约定,4月15日上午10时,罗亦农一到他们的住处,他们就派姨娘送信给站立在戈登路、爱文义路口的华籍巡捕。当罗亦农正在同山东省委书记吴某接谈工作时,英捕房捕头洛克立即带领中外捕探包围了机关。洛克用德语与何家兴的老婆交谈以后,当场捕走了罗亦农。在场的其他人员均未被捕,放置在办公桌抽屉里的党的文件也未被抄。何家兴的老婆在同洛克打交道时,还送给他一只钻戒。
党中央得知这些情况,十分重视,也很慎重,为了取得何家兴夫妇出卖罗亦农的真凭实据,经过周密布置,暂时把他们夫妇安置在南京路一家小旅馆里,直到取得确凿证据之后,才定下决心,予以镇压。
4月25日凌晨,陈赓按照中央的指示,亲自带领红队,闯进何家兴夫妇住的旅馆。
进入旅馆之后,红队由1人把守后门,3人登楼,同时以办喜事为借口,旅馆外面燃起震耳的鞭炮声。这时,陈赓带领红队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何家兴夫妇住的房间。
何家兴从梦中惊醒,知道事情不妙,向外逃跑,陈赓的手枪便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枪响,何家兴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撞上了猎人的枪口,应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何家兴的老婆也爬起来逃跑,结果额上被击一枪,见势不妙,她吓得浑身发抖,像筛糠似的连滚带爬,钻进床下。此刻,旅馆外面的鞭炮声仍然响着,掩护这支镇压叛徒的轻骑顺利地离开了现场。
红队严惩何家兴夫妇的正义行动,制止了叛徒进一步出卖党组织的罪恶活动,保卫了党中央机关的安全。
七、“逮捕”张云逸
陈赓与张云逸同是开国大将,两人结下什么“梁子”,陈赓竟然“逮捕”张云逸?
1928年8月的一个深夜。上海新闸路一栋小楼上,两位中年男子正用广东话低声交谈。
“胜之兄,由于国内局势突变,中央决定要你放弃去苏联学习的机会,另行安排去处。”
说这话的是中共中央军事部部长杨殷。
被称为“胜之兄”的男子眉头一动,说:“眼下革命处于低潮,党需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现在周恩来同志要求我们到各地组织军事斗争,准备东山再起。”
“此着甚合我意。连日来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我早就不甘受此屈辱了。”
停了一会儿,“胜之兄”问道:“党准备派我到哪里去?”
“广西。”
“广西?”“胜之兄”略有迟疑,因为他曾栽在桂系军阀手中。但作为共产党员,他知道命令就是一切,“我服从命令,我一定尽快赶到广西去。”
“胜之兄”回到寓所,订好船票,准备出发。“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即将动身之际,4名警察突然闯进了“胜之兄”的住处,不由分说,扯下了他的长袍马褂,给他换上了一套西服,并且还在头上安了一个假发。
“你们这是干什么?”“胜之兄”大怒。
“从现在起,你就是毒品贩子!”警察头目笑着说。
“放肆,我是正经生意人,哪有什么毒品,放开我!”
“正经生意人?”警察头目冷笑一声,下令一名警察打开“胜之兄”的皮箱,打开之后,“胜之兄”目瞪口呆:皮箱里面竟然有十几袋“白面”!
“你们这是栽赃陷害!”“胜之兄”大叫。
“带走!”
刚走出公寓,又有一伙人拦住了去路:“干什么的?”
“抓住一个贩毒的。”警察头目洋洋得意地说。
“等一下,我们要检查!”那伙人强硬地说。
“胜之兄”一看这阵势,心里想伸冤的机会来了,大喊起来:“我不是毒品贩子,放开……”话音未落,一条手帕塞进他的嘴里。警察头目又扬起一只巴掌,照“胜之兄”脸上扇了下来。又把眼睛一瞪,向拦路的便衣喝道:“执行你们的任务去,看什么热闹?小心放跑了狐狸。”
便衣们一看这架势,便不再纠缠,各就各位,继续守株待兔。
警察把“胜之兄”押上车,警察头目望着他,戏谑地笑道:“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胜之兄”已被扯掉手帕,他似乎觉得有什么蹊跷:“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贩毒,自然要把你押到警察局了。”
“我不是毒品贩子。”
“哼,”警察头目打开了“胜之兄”的箱子。“胜之兄”紧张起来。当警察头目拿出一叠文件时,他大叫一声,欲扑过去,无奈被反绑,动弹不得。
“哈哈,本来只想发点小财,没想到抓个共产党,大名鼎鼎的张云逸。兄弟们,发财了!”
“胜之兄”就是中国共产党著名领导人之一张云逸。
过了一会儿,车停了下来。张云逸被反绑着押下了车。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
“报告局长,犯人押到!”警察头目笑哈哈地说。
“怎么搞的,还扭着双手?”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张云逸抬起头,天哪这不是周恩来吗?
“云逸同志,委屈你了。”周恩来快步迎了上来,又扭头向警察头目训了一句:“你这个陈赓,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陈赓则哈哈大笑:“我这场戏演得好啊!”扑上来,一把抱住张云逸:“张大哥,小弟失礼了。”
张云逸恍然大悟,一拳打过去:“你呀,真会装神弄鬼,也不怕我跟你拼命?”
“我要不这样,你会这么配合吗?我虽然打了你几个耳光,你也划算呀!没有被敌人活捉啊!”
原来党内出了叛徒,好几名同志已经被捕,刚才与张云逸见面的杨殷也被抓了。如果不是陈赓演那场戏,张云逸说不定早在门口就被那4个便衣抓了起来。
如果不是陈赓“逮捕”张云逸这场戏,后来的百色起义也会少了一笔。
八、巧遇“剿匪”司令
在对敌斗争中,陈赓曾有过不少有惊无险的传奇故事。
1928年陈赓在中央特科做情报工作时,有一次从上海前往天津执行任务,火车行经南京停车时,陈赓走出车厢,在站台上转转。
突然,陈赓发现在他乘坐的列车后面,临时挂上一节专用的花车,抬头又见几个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正沿站台走来。陈赓怕被人认出,赶快跑进车厢,他将帽子拉得低低的坐下。然后,他偷偷地朝车窗外面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被那些官员簇拥着送上花车的,正是认识他的原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和其时已经调任国民党江南“剿匪”司令钱大钧。
钱大钧早在黄埔军校就认识陈赓。陈赓在黄埔军校时被称做“黄埔三杰”,颇受校长蒋介石的器重,钱大钧不仅认识他,而且两人还相当熟悉。
当火车离开南京以后,陈赓本以为可以避开他不被发现。哪知车行不久,钱大钧的副官突然来到陈赓乘坐的车厢,对他说道:
“陈先生,长官有请。”
陈赓心想坏了,到底还是被他看到了。但他沉着地说:“我不姓陈,是做生意的,哪里认识你们长官,你认错了人吧?”
那副官说:“没错,请你到那边去谈谈。”
陈赓心想,事已至此,只得去了。陈赓走进花车,钱大钧见到他,狡黠地说:“我一进站就看见你,叫副官跟上你的。”
陈赓一听,也不再辩护,坐了下来,钱大钧又问道:“你近来干些什么?”
陈赓答道:“没有事情可干,正在到处谋事。”
钱大钧哪会相信,望着他又问了几句。陈赓见他并不认真,也就与他闲聊起来。
火车飞驰着,陈赓说:“我中途要下车了,去看一个朋友找点事做。”
钱大钧也没有强留,这样闲聊一阵,陈赓便走开了。
火车到了一个车站,陈赓赶快下车,当火车继续开动的时候,才又迅速登上另一节车厢,仍把帽沿拉得低低的坐下。谁知这时他已被钱大钧手下的人盯住,火车开动不久,那个副官又找来了。
他抿着嘴,带着诡秘的神色说:“陈先生没有下车啊,长官请你。”
陈赓又壮起胆量去了,因钱大钧在黄埔军校教过他们的课,总算有点“师生情义”,陈赓对钱大钧谈起黄埔往事,晓以大义。陈赓救过蒋介石一命,在黄埔军人中是名声在外,钱大钧也算是个聪明人,心想他若抓捕陈赓,将会拿到一个“烫手的山芋”,自找麻烦。所以,他乐得睁一眼、闭一眼做个人情。火车一过了徐州,就出了他这个江南“剿匪”司令的防区。闲谈一阵,他就让陈赓走了。
此后,钱大钧未再纠缠,陈赓得以顺利经过徐州,前往天津去了。
九、为彭湃报仇,杀白鑫
1929年8月24日,彭湃和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张际春5人正在上海沪西区新闸路经远里中央军委秘书白鑫家召开中央军委会议。
下午4点多钟,突然,几辆红皮钢甲车载着捕房巡捕和警察局的中国包探,荷枪实弹,把会场团团围住,然后,军警们拿着一张名单,逐个核对,把彭湃等5名参加会议的人全部逮捕带走,留下白鑫夫妇置之不问。
隔不一会儿,又来了一帮子人把白鑫也“抓”走了。
事情发生之后,当晚,周恩来召开中央特科各负责人的紧急会议,布置营救和了解被捕原因。陈赓马上叫杨登瀛去打听情况。杨登瀛是地下党员,任国民党中组部调查科上海特派员。
随即,真相大白。原来白鑫有个胞弟,叫白云深,在南京国民政府军政部储备司任司长,白鑫暗中通过老婆与白云深牵线,搭上了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执行委员范争波。然后,他向国民党市党部秘密自首。之后,为了攫取一大笔奖金,捞到卖身投靠国民党的资本,又把中央和江苏省委负责人于8月24日在他家里开会的消息密告范争波。
这天,周恩来本来是要到会的,因为临时有事没来参加。事后,敌人带走白鑫,也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而已。
在了解向敌人告密的是白鑫以后,陈赓就立即报告给周恩来,红军立即开始了侦察白鑫的行动。并且,陈赓和顾顺章住到南京路、西藏路口的新世界饭店准备组织营救彭湃、杨殷等人。
彭湃、杨殷等被押进水仙庙拘留所,警察局要对他们进行“审讯”。
陈赓又与杨登瀛进行了一番商量。
“审讯”是在8月26日夜里进行的。
在“审讯”时,杨登瀛样子很凶,骂得很厉害,但是,在杨的背后站着一位彭湃认识的同志,结果,彭湃立即得到暗示,组织上正在营救他。这一着非常巧妙地把党的意图暗示给彭湃了。
与此同时,红队准备探点和枪支等营救行动。
可是,彭湃作为党的著名领导人,名气很大,蒋介石早就恨之入骨,便下令立即杀害彭湃。
8月28日晨,敌人将彭湃、杨殷等同志从拘留所解往龙华警备司令部。
周恩来得到这一情报后,即下令特科所有会打枪的人一起出动,埋伏在囚车经过的途中,准备截车营救。结果,红队队员和许多人一起,化装成拍电影外景的摄影队,武器装在一只皮箱里面,指定专人骑机器脚踏车送到现场。同时,陈赓还准备了装好大米的卡车,打算用它挡住囚车,迫使停车,然后下手。这次行动事先经过周密布置,出动了中央特科的全部工作人员,还有些人化装成小商贩,或者装成过路人,一起来到现场,摆成一个“劫法场”的阵势。然而,所有人员就位后,送武器的三民照相馆老板范梦菊却来迟了,加上事先的准备工作不细,枪内的润滑脂没有清除,不能立即使用;再加敌人戒备森严,营救没有实现。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同志终于被敌人杀害了。
彭湃等四人惨遭杀害的消息传出后,引起全党的悲痛。周恩来当即代表党中央起草了题为《以群众的革命斗争回答反革命的屠杀》的告人民书,愤怒揭露国民党反动派残杀彭湃等同志的罪行。这时,彭湃的母亲周老太太正流落在澳门。周恩来当即派人帮助老人转移到上海,同时,妥善地安置了原在彭湃身边的幼子彭洪。
彭湃等4人的遇难,更激起大家对叛徒白鑫的无比憎恨。陈赓抓紧了对白鑫的侦察。杨登瀛以国民党中组部调查科上海特派员的身份找到白鑫的住处,并同他谈话,最后,杨还问他:“你还有什么计划,还有什么线索?”
白鑫说:“我要到南京去,我有好多共产党的机密。”
陈赓叫杨登瀛严密监视白鑫的行动,每天上午在什么地方,下午干了什么,晚上有何活动,全部都要及时报告,严防叛徒离开上海。
这时,国民党反动派故意施放烟幕,极力掩盖白鑫告密出卖彭湃的真相。1929年9月14日,上海国民党机关报——《民国日报》上发表枪杀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的消息时,故意同时另发一条消息说:白鑫“曾在黄埔学校毕业,前以受人之愚,误入共党,罪状较轻,已由蒋主席负责保出,业于前日带往南京,听其带罪立功,以观后效”。
实际上,白鑫叛变后寸步没离上海,根本未去南京。
这时,共产党员柯麟化名柯达文,利用医生的职业作掩护,和化名贺雨生的贺诚,共同在上海威海卫路开设一所“达生医院”,用以掩护党中央机关的活动。柯麟认识白鑫多年,白鑫相信他的医术,常来医院看病,但白却不知道柯的真实身份,更不知这家医院的底细。彭湃被捕的第二天早晨,关向应来到柯麟家里,告知白鑫叛变出卖彭湃的事情,同时还告诉他说:“白鑫这两天正患疟疾,估计可能会来找你看病,你应当有所准备。”
不久,陈赓又来告诉柯麟,已经派联络员在五洲药房附近设点,有事就去找联络员,然后,陈赓还留下了自己在新世界饭店所住房间号码,规定柯麟不论有无情况,每天晚上都要去饭店汇报。
10多天后,彭湃等已被杀害,白鑫带着两个保镖,突然找到柯麟家里看病。柯麟一边看病,一边考虑如何通知联络员,他装作寻找药品下楼,遂出后门找联络员。等他回来,白鑫已经溜走。当晚柯麟前往饭店汇报的时候,陈赓对他说:“明日照常营业,如果听到枪声,你就马上跑开。”
然后,他把红队的谭忠余、王德明派到柯麟的诊疗所附近,作了捕捉白鑫的周密部署。他们每天都到那里埋伏,整整等了一个星期,然而白鑫却再没露面。陈赓估计,白鑫也许害怕出事,会请柯麟到家里去出诊。
果然,又过了两个星期,白鑫打电话来,请柯麟到法租界白宫饭店看病。柯麟一去,在场的还有白鑫的老婆、保镖以及范争波。看完病,打过针,白鑫和范争波留住柯麟闲话。他们说要柯麟搞医院,白鑫还将500元银元放在柯的药箱里面。
晚上,柯麟背着药箱,兜了几圈子,绕到新世界饭店,向陈赓做了汇报,并把钱全交给党组织。陈赓判断:白鑫还会找柯麟看病,要他继续探明叛徒的动向。
但是,狡猾的白鑫又没了音信,然而,又过了两个星期,白鑫又打来电话,请柯麟去看病。原来他又转移住到了在法租界霞飞路范争波公馆里面。柯麟回来后,又把所摸到的情况向陈赓作了汇报:范争波的公馆在和合坊第四弄43号,范争波、范争洛弟兄住在二楼,白鑫住在三楼。陈赓听后,就叫柯麟在白鑫所住弄堂的最后一家租了间房子,自己也在紧靠白鑫住处的27号三楼租了一间房子住下。27号后门斜对面,就是43号,这里居高临下,可以非常清楚地俯瞰43号的动静。
在这里,陈赓严密监视着白鑫,准备随时行动。
白鑫呢,他素知红队镇压叛徒厉害,深感自己处境危险,生命难保。于是,他恳求主子批准,准备逃往意大利避风。结果,他的出国时间定在了11月11日。由于白鑫原来是中央军委秘书,了解很多党的机密,出卖彭湃、杨殷等同志后,他还继续出卖党的组织和同志。陈赓决定在他动身那天将他处决。
这天周恩来听过陈赓的汇报后,又和顾顺章、陈赓等对于这次行动计划进行一次研究,然后,他亲自到白鑫住的和合坊弄堂里观察现场。这时,白鑫匿居的和合坊,前门临霞飞路,后门通蒲石路,两门都雇有巡捕看守。周恩来等人结合连日所得到的情报,进行研究,制定周密的行动计划,交给特科执行。
这时,陈赓已经完全掌握白鑫的行动。陈赓不仅知道了白鑫动身的时间,乘坐的轮船,而且知道范争波还要派车送白鑫去码头等细节。白鑫动身以前,敌人戒备森严,除在范争波家里加强警卫外,在和合坊两个出入口处,还有武装巡捕巡逻。临行这天,白鑫家里的人出出进进,非常紧张,又见佣人买回很多水果,证明情报基本上是准确的。
但是,陈赓还有些不放心。临动手前,他又特地打发杨登瀛前去43号探明:白鑫此刻是否还在范争波家里?正巧这时陈立夫的亲信张道藩要去范争波家同白鑫接头,约杨登瀛一起去。
杨登瀛于是随同张道藩前往范争波家,在那里,杨登瀛见到了白鑫,并且弄清了白鑫当天晚上确要离开上海。陈赓获悉这些情况之后,决定按预定计划行动。
这天下午,由顾顺章统一指挥,陈赓和红队的邵达夫、谭忠余、王德明、赵一帆、吴蓝甫、陈永嘉、左光余等,在43号周围的弄堂里面,悄悄地埋伏下来。
晚上10点多钟,范争波的汽车开进了弄堂,他的保镖韩云秀又到霞飞路苏州汽车公司,雇来了一辆号码是6730号的汽车。然后,两辆汽车都停放在蒲石路和合坊后门口,不久就由保镖和佣人搬运行李上车。11时许,白鑫穿着一条藏青色西装裤子,上面罩着一件灰哔叽的衬绒袍子,脚上的黑皮鞋擦得油光锃亮,由范争波弟兄及来送行的王容川陪同,后随保镖等共7人,从43号门出来,走向停放汽车的地方。
他们刚刚走到东五弄口,红队队员们突然由对弄黑暗中冲出来。只听大喝一声,“不许动!”红队队员就对准白鑫开枪射击。因为白鑫一伙人多,第一枪没有打中,这个叛徒拔腿就跑,企图夺路逃命。保镖韩云秀拔枪还击,枪弹尚未射出,已被红队打中,子弹由右太阳穴射入,洞穿脑际,立即倒地毙命。
其余的人争相逃命,在乱枪中,范争波连中三枪,其中二枪,一由背后穿透前胸,一由腰部打入,重伤倒地;范的弟弟范争洛身中六弹,弹中腹部,当场毙命;王容川左足中弹,倒在地下装死。
这时看门巡捕林汉臣、王宝元赶来阻拦,林当场被红队击毙,王抱头鼠窜。白鑫这时拼命向北狂奔,同时拔出手枪顽抗。红队跟踪紧追,最后,终于把这个罪大恶极的叛徒打死在71号门根下,弹由前额洞穿后脑,脑浆迸裂,登时倒地死亡。
白鑫一打死,红队马上撤离现场。
这场战斗历时颇久,红队共计射出90多发子弹。但据上海各报报道:“肇事后约一小时,捕房始派探前往查勘。”但是,等到巡捕、包探赶来,红队早已远走高飞,无影无踪了。
白鑫毙命时距离彭湃等遇害不到3个月,这一消息立即震动了上海。租界当局和国民党反动派为之胆丧,极力防止消息扩散,禁止报刊发表有关消息。然而,租界的外文报纸对此反应强烈,到第三天,即11月13日,上海出版的几十种中外文报纸,就像一股洪流终于冲垮了闸门,全都详细报道了叛徒白鑫被镇压的经过,许多报纸上写得有声有色,放在显著位置。有的报纸用红色大标题发表此案消息,说是“东方唯一的大暗杀案”。
十、儿子对巡捕说爸爸有枪
1928年4月,陈赓因为特科工作的需要,在环龙路上租了一间房子,王根英便搬来和他住在一起。房东是英国巡捕房的探长陆连奎。
第二年,他们家里诞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知非。为了避免敌探特务的追踪,他们经常搬家,在短短的2年中,他们曾搬过5次家。在此期间,王根英尽心竭力地掩护陈赓,使他能安全地进行工作。小知非逐渐长大了,她不让孩子知道自己家的街道门牌号码,在孩子面前,王根英也从不谈起陈赓的真实姓名和在外面工作的事情。陈赓有时把枪带到家里,睡觉时便压在枕头下面。
知非3岁时,有一天独自悄悄跑到街上去玩儿,看到“红头阿三”(即英租界的印度巡捕)身上挎的枪,忽然,他想起前几天他爸爸藏在床头的枪,天真地说:“红头阿三的枪,没有阿爸的好。”
巡捕一听,马上盯住小知非,紧跟知非到家门口,正好遇到王根英出来找孩子。巡捕问她:“你家有枪吗?”
王根英马上想到可能是知非泄露了机密,马上机警地回答:“有,有支枪,是他阿爸在永安公司给他买的玩具枪。”
因她讲话的神情从容、自然,印度巡捕笑着自己多疑,拍拍脑袋就走了。
陈赓妻子王根英和儿子陈知非在上海的合影
十一、陈赓被捕却让蒋介石左右为难
1933年3月,陈赓被捕不久,就被押送到了南京进行严刑审讯。
由于宋庆龄的营救,陈赓才免遭杀害。
随后,陈赓被捕的消息传到了在南昌指挥“围剿”红军的蒋介石的耳朵里。他立即命令把陈赓押到南昌,他要亲自出马“劝降”。
陈赓被押到南昌的第二天,蒋介石传令要在客厅“会见”他。
蒋介石一见陈赓,看到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付吃惊的样子,责骂:“南京这些人也真混蛋,未经允许就随便用刑!”
然后,他又带着几分“歉疚”地关照说:“马上换衣,先治伤,再谈其他事。”
蒋介石觉得自己跟陈赓有着特殊的“缘分”。因为在第二次东征中,陈赓曾冒着危险救过他的性命。于是,他又重提当年陈赓救命之恩。陈赓一眼识破了蒋介石的用心,坦率地说道:“你想把我怎么样就直说吧,用不着转弯抹角。”
蒋介石笑了笑,把一杯茶递给陈赓,说道:“你是校长的好学生,我很佩服你的才华。虽然你在政治上犯了错误,但看在过去你的贡献上,我还是能原谅你的。”
陈赓把脸转向一边,冷冷地答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不需要你的原谅。”
蒋介石感到很扫兴。停了片刻,只好亮出了真牌子,他递给陈赓一张纸,皮笑肉不笑地说:“只要是肯写几个字,什么事都好商量……”
“写什么字?”
“自首……”
陈赓接过蒋介石手中的纸,挥笔疾书,一下写满了“打倒蒋介石!打倒卖国贼!”等口号。蒋介石一看,生气地说:“你这个态度,你这个态度!……”然后命令把陈赓押下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过了几天,蒋介石又把陈赓“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卫兵训出去,满脸陪笑地给陈赓让座、倒茶,并为自己前天的“粗暴失礼”向陈赓道歉。
陈赓没入正座,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你不要逢场作戏了,你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我都看透了,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任何幻想。”
蒋介石又挨了当头一棒,感到很难堪。随即,他还是笑着对陈赓说:“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我看你还是当年咱们一块共事的脾气。今天谈点别的,谈点别的……”
然后,蒋介石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僵持了一阵,才说道:“现在国家弄得这么糟,每天都有人在流血,中国不能这样沦陷……”
陈赓当即打断了蒋介石的话,义正辞严地道:“谁造成的这种局面,中国人心里都有数。你不主张抗日,却发动内战,屠杀人民,难道这些责任还要我们共产党人负吗?”
“陈赓,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啊。俗话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劝你还是想开点……”蒋介石斜了陈赓一眼,接着又说:“你是个大将军,还穿满身虱子的衣服,这多不体面啊!”
陈赓答道:“我陈赓天生和虱子有缘分。虱子是革命虫!”
蒋介石又说道:“草鞋总该换换吧?”
陈赓冷冷地答道:“我就是个‘草鞋将军’”!
蒋介石嘴里像塞了团棉花,“这……这……”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又僵持了一阵,蒋介石说:“只要你肯过来,愿意带兵,我马上给你个师长,就是给你个军长,也是一句话……不愿意带兵嘛,也好。我可以给你个特务总队长干,只要你同我合作,这些都由你挑……”
陈赓慷慨地说:“我陈赓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决不做你的狗官。更不会像你一样卖国求荣,背叛革命,榨取人民的血汗,来供自己享受!你想让我叛变自首,你打错了算盘!”
蒋介石一看陈赓这样的态度,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肆!你要这样不识抬举,可别怪我忘恩负义。来人!”
卫兵们一拥而上,扭住了陈赓。蒋介石喊了声:“慢!”又转过头问道:“陈赓,你到底回头不回头?”
陈赓昂着头,斩钉截铁地说:“我陈赓没二话!”
蒋介石恼羞成怒,但又无计可施,只好命令先将陈赓押回监狱。
这期间,共产党组织曾多次派人组织营救陈赓,但由于敌人戒备森严,均未成功。宋庆龄同志也给蒋介石写信要求释放陈赓,但蒋无动于衷。后来,宋庆龄亲自到监狱探望了陈赓。对于如何处置陈赓,蒋介石是费尽了心思:若杀死陈赓,别人会说他“恩将仇报”,另外,他又“爱惜”陈赓的才华,杀了又觉可惜!最后,只好命令把陈赓押往南京“休养”。
到南京后,陈赓真正受到了特殊“照顾”,整个南京市允许他自由活动(但暗中有人盯梢),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侍候。但是,陈赓还是初衷不改。
蒋介石无计可施了。迫于无奈,蒋介石只好将陈赓释放了。
十二、抬着将军战直罗
1935年10月,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同红十五团合编,恢复了红一方面军的番号。这时,蒋介石派了五个师的兵力,对陕甘根据地进行第三次“围剿”,企图将中央红军消灭于立足未稳之中。毛泽东摸清了敌人意图,便决定在直罗镇一带创造战场,把东北军一〇九师引来,全部将它吃掉,彻底粉碎敌人的“围剿”。
战前,中央红军已在吴起镇、瓦窑堡一带,休整了近一个月,补充了一些新战士,又进行了应急训练,战士们的身体素质已得到恢复,更难得的是,有了根据地,伤病员和非战斗人员有了留守处。为了打好这一仗,毛泽东要求除了主要指挥人员外,凡是跑不动路的,都动员留下,不让参战。为此,军团参谋长左权逐师逐团核实战斗实力。但是,当他核实到陈赓率领的十三团时,问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