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南山

《诗经·小雅》

信彼南山[1]，维禹甸之[2]。
畇畇原隰[3]，曾孙田之[4]。
我疆我理[5]，南东其亩[6]。
上天同云[7]，雨雪雰雰[8]。
益之以霡霂[9]，既优既渥[10]，
既沾既足[11]，生我百谷。
疆埸翼翼[12]，黍稷彧彧[13]。
曾孙之穑[14]，以为酒食。
畀我尸宾[15]，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16]，疆埸有瓜。
是剥是菹[17]，献之皇祖[18]。
曾孙寿考，受天之祜[19]。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20]，享于祖考。
执其鸾刀[21]，以启其毛，取其血[22]。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23]。
祀事孔明，先祖是皇。
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宋］朱熹集注：《诗经注析》，中华书局，1999年版）

【简注】

[1]信（shēn）：“伸”的假借，延伸。南山：即终南山，在今陕西西安南。

[2]维：是。禹：大禹。甸：治理。

[3]畇（yún）畇：形容词，土地经垦辟后的平展整齐貌。畇，动词，平整田地。原隰（xí）：泛指全部田地。原，广平或高平之地。隰，低湿之地。

[4]曾孙：后代子孙，此处是周王对神的自称。田：动词，垦治田地。

[5]疆：田界，此处用作动词，划田界。理：田中的沟陇，此处亦用作动词。疆指划定大的田界，理则细分其地亩。

[6]南东：用作动词，指将田陇开辟成南北向或东西向。

[7]上天：冬季的天空。同云：天空布满阴云，浑然一色。

[8]雨雪：下雪，“雨”作动词，降落。雰雰：同“纷纷”。

[9]益：加上。霢霂（mài mù）：小雨。

[10]优：充足。渥：湿润。

[11]沾：沾湿。足：湿润。

[12]埸（yì）：田界。翼翼：整齐貌。

[13]彧（yù）彧：同“郁郁”，茂盛貌。

[14]穑：收获庄稼。

[15]畀（bì）：给予。尸：神尸。此句意为将酒食献给神尸和宾客。

[16]庐：房屋。

[17]是：这，指瓜。菹（zū）：腌菜。

[18]皇祖：先祖之美称。

[19]祜（hù）：福。

[20]骍（xīn）：赤黄色的马或牛。牡：雄性兽，此指公牛。

[21]鸾刀：带铃的刀。

[22]（liáo）：脂膏，此指牛油。

[23]苾（bì）：浓香。

【点评】

本篇选自《小雅》，是产生于王畿地区的乐歌。内容主要表现周人的祭祀情况，通过对终南山下周人生活土地的肥沃及物产丰饶的讴歌，表达了希望获得祖先及神灵荫庇的期望。祭祀是先秦时期社会生活的重要部分，《左传》记载：“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可见当时人们是把祭祀和战争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一个国家的稳定团结，对外要依靠武力解决，对内需要依靠共同的宗族神祇观念，这样就能够深刻认识到祭祀在当时人们精神生活中的重要意义。

这篇作品第一章写在终南山下开垦土地历史久远，第二章写土地得到雨水滋润，肥沃丰饶，第三章写庄稼丰收，酿酒祭神，第四章写瓜果丰收，腌制储存并献祭先祖，第五章写用酒和牛来祭祀，第六章写先祖降临，佑护子孙。整篇作品从写景入手，采用铺陈的赋体笔法来描写祭祀场景，肃穆中略带灵动，有别于其他形式呆板的祭祀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