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汝弼

卢汝弼

【卢汝弼】一作卢弼,字子谐,范阳人。景福进士。以祠部员外郎、知制诰,从昭宗迁洛。后依李克用,克用表为节度副使。今存诗八首。

和李秀才边庭四时怨(录二)

其一

春风昨夜到榆关,故国烟花想已残。

少妇不知归不得,朝朝应上望夫山。

李秀才(佚名)《边庭四时怨》原唱已佚,胡应麟对这组和诗的评价极高,谓其“语意新奇,韵格超绝”(《诗薮·内编》六)。这首诗在组诗中原列第一。

“春风昨夜到榆关”二句,写北国之春。“榆关”指山海关,属东北边塞。“昨夜”是时间定位,则诗中人当是军中将士,而诗亦属代言体矣。“故国”指长安,“烟花想已残”是说已经是暮春或春归时节。故国春天到哪儿去了?昨天晚上到山海关去了。这是就同一时间写不同空间,与张敬宗《边词》“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并无二致。

“少妇不知归不得”二句,写闺中之思。上文说到北国之春,照理应该写戍边者的春思。殊不知作者从对面着想,却写闺中少妇对征人的思念。她盼着夫君早日归来,却“不知归不得”。《小雅·采薇》云:“曰归曰归,岁亦暮止。”只需把“岁”改成“春”字,意思就一样了。“朝朝应上望夫山”,这是征人头脑中虚拟的景象,“望夫山”是有民间传说的,而且各地皆有,故事的结尾一律是少妇化石。则诗中少妇,亦有化石之虞。

这首诗写同一时间的不同空间,以及从对面下笔的写法,都深得绝句之体。是衔接传统的佳作。

其二

朔风吹雪透刀瘢,饮马长城窟更寒。

半夜火来知有敌,一时齐保贺兰山。

这首诗在组诗中原列第四,是四首诗中最精彩之作。

“朔风吹雪透刀瘢”二句,写边塞军中苦寒。首句就给诗句引进一个新词“刀瘢”,传统书面的说法有“金疮”,哪有“刀瘢”这样不隔而令人触目惊心。在作者之前,只有贾岛诗有“宝刀瘢”作韵尾,应属原创。但“身有宝刀瘢”,哪有“(朔风吹雪)透刀瘢”三字之具冲击力。这就叫先声夺人。次句“饮马长城窟更寒”,前五字出汉诗“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陈琳),作者只加了一个“更”字,就为“透刀瘢”三字加码。

“半夜火来知有敌”二句,写军中紧急行动。第三句按下苦寒,是因为有新情况出现,苦寒不在话下了。妙在“火”字,这是烽火台的烽火,用“烽”(狼烟)字或更准确,用“火”字却更感性,而且有火急、火烧眉毛的感觉。是烽火台传来紧急情报,情报是“半夜”送至,将士是枕戈待旦。这不是平安火,是“知有敌”,是前线危急。上句说兵来,下句就得说将挡。“一时齐保贺兰山”是军令,军令如山,是必须执行。“齐保”是全军出动,是解燃眉之急。“刀瘢”哪、“更寒”哪,统统扔到爪哇国,让它们见鬼去吧。

以前的边塞诗人,没有像这样写过,或没有写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王昌龄的“前军夜过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从军行》)都还没有“刀瘢”“更寒”“火来”“齐保”这样的十万火急。这首诗不是针对某个具体军事行动的纪实,而是作者和李秀才的诗;“榆关”“贺兰山”,都非实指;诗中情节,是作者匠心独运的构思;从头到尾是兴到神会,是神来之笔,是妙笔生花。值得胡应麟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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