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march
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一样
在薄情的岁月里,深情是一出悲剧,需要以莫大的勇气注解。那些沧桑而又寂寥的句子,是一处处孤独的伤。我会安慰自己,这些伤口并不痛苦,它们都是爱的烙痕。
被世界冷过,才知道温暖的滋味
现在的我,极懒,电话都懒得接。一天早上五点,收到来自家乡的电话,只响了两三声便挂了。我听得出那边的犹豫,是的,我已经好几个月不接任何家人的电话了。我知道我是如何让一些人悲痛欲绝的,但是,也真的是没有心情去面对。我相信他们会是最爱我的人,假如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会不顾一切照顾我,但是,我宁愿不要这种照顾。所以,我看到那个号码,流泪,看着它不敢再响起,然后心疼。
那是我曾经竭尽全力取悦的人啊,她有一点儿笑容,都会是我的天堂,可是现在,我不想了,不想了……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冷漠。爱里最大的伤害,不是对方讨厌你,而是你做什么,对方都看不见。
曾经的我,也曾极度勤快过。
我可以为了让母亲高兴,以十三岁的娇弱挑战一百斤的挑水任务;我在做饭时,总是悄悄地给她碗里弄一个鸡蛋,当然母亲总是给弟弟吃了。那种不公平的爱,是怎样地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我也记得我爱惜母亲到了极致,不忍她一人苦累,半夜起来到秋收的稻田里去收割稻谷,或者,在所有小伙伴都穿着棉鞋跳绳玩皮筋的冬日,赤脚在露重天晚的野外,拔扯和我同样娇嫩的青草喂猪……那时我勤快的美名在村里四播,村人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地里拔草的,但一见是我,总见怜惜,从不呵斥。夏日炎炎时,我总不忍她出去劳动,所以每到中午,或夜晚,如果她还未曾归来,我就会喊遍每一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怕她口渴,怕她中暑。秋日雷雨时,那么大的雷,那么大的雨,别的孩子都躲了起来,我却带着伞,满世界奔跑着找妈妈。
妹妹捣蛋,弟弟全然不知人事,这个世界,妈妈只有我可以依靠。我很弱小,但因为爱妈妈,所以,我很勇敢。至今,妈妈一想到我满世界找她,就会感动得流泪,但是,这个曾经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现在对她,大约也是全世界最冷漠的人……或许,爱在伤害里消耗殆尽了,一个没有爱欲的人,有什么动力去勤快呢……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刻薄的语言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将一个刚从深渊里挣扎出来的人重新踹回绝境的。所以,她永远不晓得我因她而受的伤,她也永远不会想到,在家什么家务都包了的我,在另一个家里是如何地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只在世界里全力取悦过她一个。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谁是财富的拥有者,谁就拥有特权;谁将成为财富的拥有者,谁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宠爱。在那个重男轻女,又封闭得口水就能淹死人的环境里,母亲的重男轻女,别无选择,母亲格外的重男轻女也格外没得选择。
弟弟寄托着母亲全部的人生希望,她希望他出人头地,希望他成家立业,给自己一个含饴弄孙,不愁吃穿的晚年。她不是不爱女儿,她也为女儿做饭织衣借学费,她也会在女儿受重伤时不顾一切地要救治她,只是,她太弱小,即使她付出了全部,也依然不多,更何况她的希望已经严重倾斜。
因为自小在家被欺负,她执着地追求一份男人的呵护,然后,在我父亲那儿,伤得体无完肤;因为太执着于生子重振家门的希望,她在弟弟那儿,输了个彻底。
世事从来玩弄人,你投入越多,抱的希望越大,得到的失望就会越大。可以说,弟弟病后,世间已无我的母亲,只有母亲的行尸。
命运,好比一个自称赌神,实际是个骗子的家伙。他告诉你,只要你听他的,你就一定会赢,而他其实,早就和庄家商量好了如何骗你。你满怀希望地一注注地押了下去,可是你却一直输;尽管如此,那两人还时不时给你一点甜头,总能让你心怀希望。你不甘心,终于押了全注,期望毕其功于一役,结果,你投入的一切,如落花一般逐了流水。
我不知道,被命运玩弄的母亲,经历了多少悲苦交集,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希望一再破灭,还下输了人生最后一盘棋的可怜女人。
是爱,是恨,于此时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假如时光真的可以穿越,我想穿越于五十年前的某个夏天,把那个出生得不合时宜的小姑娘带走,给她一个温暖的童年,给她一个充满爱的世界。
假如可以,我一定要她知道,丈夫并不是天,儿子也不一定是希望;假如可以,我愿意跪在佛前求五千遍,许她一个拥有正见的人生。
不是世界太残忍,而是当初太天真;不是岁月太薄情,而是我们忘记了活下去的初心。被世界冷过,才知道温暖的滋味;生活没有给予,是为了有东西让我们争取。很多伤害和委屈都是在告诉我们:得不到的,要争取;得到的,要珍惜。
亲爱的你,也如此。
面朝阳光,就不会有阴影
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非常恨我的父母。我觉得父母之间没有爱,父母对我也没有爱,一家人之间,永远只有没完没了的批评、指责、争吵和打骂。母亲说话声调急躁高亢,任何一丁点儿事都能引发她暴戾的责骂,这使得我对安静有着变态的需求。我尤其恨我母亲动不动就说这家女儿嫁了有钱人,那家人嫁女儿得了多少礼金,母亲说话的口气,让我感觉她强烈渴望通过女儿嫁人,来改变家庭困境。
后来,看了动物影片《最后的狮子》,母狮为了保护孩子,四处流亡,被狮群欺负,被鬣狗抢夺食物,被牛王袭击,在苦难中,她的三个孩子,一个被淹死,一个被踩死,即使这样,她都没有放弃寻找第三个孩子的想法。终于,她征服了狮群后,也看到了自己的第三个孩子,而这时公牛群向她的孩子走去,为了保护这最后的血脉,她竟敢悍然独自对抗整个牛群……
妈妈难道没有爱过我吗?在我胳膊受伤时,冒着炎炎烈日背我找医生;在我眼睛受伤时,夜里四处求药;在冬日里别的母亲都闲着时,给我打毛衣……她是有一些行为对我造成了伤害,但这不代表她的本意是要伤害我。她那么容易发怒,是因为她的期待没有被满足,她一直处于缺少爱,缺少阳光的状态,所以她那样。
当我知道母亲的任何情绪反应都只是受伤反应,并且相信她对我们也有着和母狮那般强大的母爱本能后,我彻底从心理上原谅了母亲。我知道,她认为女人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男人手里,要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就是嫁人。
而她嫁了一个穷人,所以她非常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再走那条艰苦的老路,觉得嫁个有钱人才是女人的唯一出路。这些思想深入骨髓,以至于任何一家人嫁女儿都成了她极关心的事。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地方,她还有对女儿的殷殷期待,全心全意地在艰苦中照顾着自己的一儿两女。她不完美,但足够伟大。
至于父亲,经过对他的一系列奇葩经历的理解后,我也算是接受了他的性格成因。他根本不具备成家的能力和心态,心灵在本质上还是个孩子,虚荣、懦弱又自暴自弃。父母之间相互不理解,不知道人生之路要如何走,夫妻之间要如何相处,所以才有了痛苦的一生。
如果不小心遇上了这样的父母,我们要在心态上把他们当成孩子看待,坦白地告诉他们,受伤有情绪很正常,但不当的情绪发泄会伤害自己和身边的人。
当他们发脾气时,我们不能着急,而是要让父母冷静下来,告诉他们,任何负面情绪都是心灵的自我防卫机制,无论是生气、抱怨、急躁还是妒忌,都是内心期待没被满足导致的。我们可以问清他们期待我们怎么做,也要告诉他们,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期待,也有很多时候,他们的一些期待是需要沟通的。
告诉他们,不是自己有期待,别人就应该满足。每一个人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我们可以相互扶持,但相互扶持却不一定是义务。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去做,不去干涉别人,不因别人没有满足自己的期待而感觉伤心。
我们要告诉他们,不能以主观感受去片面地看待问题。任何形式的期待都是对他人的道德绑架,是一种懒惰的依赖思想表现,我们只能要求自己做好自己。告诉他们,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彼此间只有自愿的相互协作,任何一方不愿意,都并不是错。
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和父母深入交流过,我们会发现,父母并不会不讲理,当父母向我们敞开自己时,我们会发现,他们和我们一样,有那么多无法释怀无法被理解的创伤。你会发现,当父母感觉自己得到了你的理解时的那种感动,是你从任何别处都无法看到的。
了解父母的经历,了解父母记忆深处最难以忘怀的那些故事,了解他们的价值观,我们就能理解父母的性格成因,就能帮助父母走出错误思维的桎梏。当然,这需要我们付出耐心,付出时间。没有谁的心灵创伤是一两次疏导就能解决的,改变思想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只要我们愿意,一点点去改变,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们那令人惊喜的变化:他们的抱怨越来越少,快乐越来越多,对你的理解和关爱也越来越多。你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对这个世界进行的改变,何况是对父母呢?
大多数人的童年都留下了父母造成的阴影,甚至陷于这种阴影中不能自拔。面向阳光,就不会有阴影。首先,我们要努力走出阴影,其次,只要相信父母是爱我们的,曾用最真实的本能守护过我们,那么,我们要学会原谅他们,并且帮助他们成长。
或许,在我们临终做生命总结时,可以自豪地来一句:我帮助父母寻找到了真正的人生幸福。
对不起,我实现不了你的愿望
很多成年人从来不给孩子自由,总是逼着我们成为他们心目中理想的样子。当然了,这些成年人自己一般很失败。他们自己都没能按自己的成功要求,亮闪闪地活着,却认为我们要是按照那样的理论去做,就一定会成功。
对于那些动不动就要求你要怎么做的人,我想对他说:人不是长了两只耳朵吗?一只让你进,一只让你出。古代有一种饰品,叫充耳,这东西的作用,就是提醒我们尽量不要听别人胡说。《郑玄·笺》曰:“充耳,塞耳也……如见塞耳,无闻知也。”翻译过来就是:充耳就是把耳朵塞起来,要是你看见充耳这玩意儿,你就要晓得,别人不想听你说啥子。嗯,如果翻译错了,不要怪我,我是故意的。
我非常反感成天挥着道德大棒欺负孩子的人,大约因为我自小是个懒得阳奉阴违的主儿吧。我老娘要求我学别人家姐姐那样,即使弟弟往头上浇开水也不吱声。我听了之后,索性把饭碗扣在弟弟头上——与其这样卑贱地活着,不如让她弄死我算了。当然,我老娘没有弄死我,只是一边骂我,一边伤心地哭了一场,我总是这般忤逆,却又总见不得可怜的老娘流泪。唉,悲催的人生不寂寞,因为有难过陪着我。
我老娘总是逼我让着弟弟和妹妹,有什么好吃的,他们可以放肆地享受,我却只能看着。当然,幼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反抗父母,不过是心里恨恨地说:总有一天,他们会变笨的!然后用一流的骗术,把很难吃到的苹果啊梨啊都忽悠到自己手里。
我这么不得宠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我大些。其实,我比我最小的弟弟,也不过才大三岁多,不晓得他们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我就必须成为一个伟大的劳动模范和学习榜样。一句“你大些啊”,从道德上堵住了我所有作为孩子最正常的需求,无论是精神上的关爱,还是食物上的公平分配,都因这句话而与我无关。当时虽然觉得委屈,但是,那时还总自责,只以为自己气量狭小,不能实现父母的愿望。现在才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倒是我的父母的做法,比较具有反面的教育意义。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内心再怎么自责,也还是压抑不了对食物的渴望。有次老娘问我弟,他怎么不吃水果?我弟说,都给大姐保管了——当然,都保管到我肚子里了。老娘被气得没办法,为此我没少挨揍。
捆绑了太多伦理道德的家,可能不是一个无爱的家,但却一定是牢笼。所以,我跑啦,除了必要的联系,几乎完全不与家里沟通。我才不要一打电话,就听见老娘说,你看谁的女儿嫁得多好,给了家里多少钱;你看谁给弟弟买上了大房子,你看……我同样拒绝和我妹妹交流,因为她的口头定语一定是:“你就是因为如何……才如何……”我不同意她说的每一个字,虽然我誓死捍卫她说话的权利。
她并不了解我,只看到了我最差的一面。但是,家人总归是家人,感觉爱不爱,都是爱的,喜欢不喜欢交流,都是要交流的。所以我对妹妹说:“去买本《做,才能改变》,在你看完之前,我不会和你说话,你根本不懂我。”她立即行动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读完了,激动地买了几十本四处送人。这点倒是我妹极爱护我的证据,虽然她的爱也不比枷锁好多少,但心眼确是好的。反正自从她接受了她不懂我的事实后,我就开心了很多。
现在,我那原来成天怨语不绝的老娘,学会了想开;而我可爱的妹妹呢,也学会了放手,不再逼我一定要如何做。如果我不为自己争取一回,恐怕还是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地活着,自己不爽,别人更难过。
坏婚姻一定是所好学校吗?
有人说,徐志摩对原配张幼仪的离弃,正是为了成就张幼仪,也因此真的成就了张幼仪,就像司马迁因为受了宫刑,才成就了《史记》一样。由于负了灵魂有香气的张幼仪,所以徐志摩这个原本至情至性爱憎分明的人,成了绝情的渣汉,残忍的负心人。不仅如此,老徐把诗人这个物种也拉低成了不靠谱的极品。由此很多人认定,诗人才情是靠拿别人的感情垫背练出来的激荡心魂,大凡女子,还是不要找诗人的好。
我也弱智地感慨,当下的坏事往往就是未来的好事,当下的痛苦可以收获未来的智慧,当下的经历可以收获未来的回忆,多么了不起!可见,坏婚姻是所好学校。没有一个坏婚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会少了一个张总,云裳服装公司会失去一个女经理,国家社会党会失去一个好会计。这么一想,我马上觉得自己的思想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了。
弱智的我差不多要继续这么弱智地剖析下去时,突然弱智地感觉颇有疑问,假如“坏婚姻是所好学校”这个论点成立,那么,世间所有遭遇婚变的女子都应当成为张幼仪才对!即使没有张幼仪的成就,至少也要像她一样,经过爱恨离别之后,过上质量胜于婚姻的生活,但现实好像并不如此。
你看朱安嫁了鲁迅后,一生都萎谢了;你看为爱流浪在男人之间的蒋碧薇,只是把过往的痛苦重复地循环一下;你看美丽才情如陆小曼,也只能依赖自己不断贬值的自然资本去换取红颜。唯有一个张幼仪,被婚姻伤害后却活得活色生香,一个人的生活质量超越了两个人的生活质量。
不然遭遇坏婚姻的朱安、蒋碧薇、陆小曼,为什么没有独立,过上更好的生活呢?我想更多原因是她们没有那份能力和实力。
就像所谓的爱憎分明,爱与憎,本就意味着两个极端。本身就意味着不喜欢,就不会有真性情。而极端和真性情,也总离不了残忍和决绝的支撑。鲁迅就是不喜欢朱安,所以始终没有与她发生亲密关系;纵使徐志摩和张幼仪生了几个孩子,也没能和张幼仪建成什么温情,所以日后才跑了路。
我们不能一边指望人家真诚,还一边指望人家心软,即使没有爱情也能报以温情、柔情、亲情。
如果一味只用感受说话,那就只会出现“对元配要绝对忠贞”和“就算不喜欢元配,也不要那么狠心……”这样没立场的话。我想,假如鲁迅因为同情和心软,一面与朱安维持名义上的婚姻,一面再娶许广平,人们还是会不高兴的,鲁迅说不定会被定义成陈世美,而许广平则是万人唾弃的小……
其实,鲁迅的残忍是一种慈悲,他没有给朱安任何幻想,免却了她因希望到绝望的痛苦。朱安其实一直很绝望,这种持续的绝望虽然也痛苦,但其强烈程度呈边际效应递减的规律,越来越小。他隔绝了她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体验,她虽可怜,但到底和未出阁生活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很多东西也无法拥有了,比如子女。
其实,一个女子的人格是否独立圆满,绝不是坏婚姻决定的。很多没有坏婚姻的女人同样人格独立圆满、灵魂有香气,比如林徽因。决定一个人人格能否独立的,既有家庭原因,天赋原因,也有外部环境原因,坏婚姻顶多是外境条件之一罢了。
在这三种原因中,天赋第一,因为这是万难加身都不会改变的东西。虽然说“玉不琢不成器”,但你至少得是块玉,才有被雕琢成玉器的基础。
其次是家庭,我们看到,张幼仪出身很好,不仅在那个女子很少读书的年代有书可读,还有个特别疼爱她的有钱哥哥,她离婚后虽然带着孩子,倒不用担心生存问题,还可以安心地志于学。但生活中的很多人,并没有那等幸运,很多女人一旦离婚,生计都成问题,哪会有心情去上学?满腹才华的陆小曼不就是因为没有生存能力,才做了一辈子外室吗?更何况,有些人生计不成问题,也不会志于学。
再次就是类似于坏婚姻这样的外界苦难了,这些苦难能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一些另外的可能,促使一个人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使命,正如司马迁那样。但是男人并不会因为受了宫刑就都变成司马迁,其他受了宫刑的男人,都只是成了太监。司马迁要成为千秋太史公,受宫刑只是一个催化因素,但若没有“继往圣绝学,开万世太平”的理想,没有使命感,没有掌管国家资料馆的职务之便,没有坚忍不拔的意志等一切其他因素的累加,他也不会写成《史记》。
所以,坏婚姻是好学校吗?
一个人有没有成就,既不是某种障碍决定,也不是某种条件决定的。有没有一桩坏婚姻,或有没有一个李刚爸爸,都不是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一个人的全部原因。王侯将相并不一定有种,贫贱之民才有了改变的可能,我们的努力才有了希望。所以,要相信生命是一株会走路的花苗,努力寻找适合自己的养料,你才能开出美丽的花儿来。
不想被生活左右,就得左右生活
一个小“白羊”失恋了,他痛哭流涕地对我诉苦:“我现在很痛苦,很难过,怎么办?”我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地回答:“那就尽情地痛苦去!”
“可是我很难过,我是来找安慰的呢!”我白了他一眼说:“那就好好地体验一下难过的感觉,这不挺好吗?难过只是过得难点罢了,又不是不能过!”
他邀请我陪他喝酒,想喝个烂醉如泥。我拒绝了:“要疯是你自己的事,要爱是你自己的事,要难过是你自己的事,要发泄也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扯上我。”
或许,有的人习惯了受点委屈就找人倾诉,别人也会告诉他们一些放下啊,淡定啊,舍得啊之类的大道理,但是,人的理性那么脆弱,根本敌不过受伤后的本能反应,再多的道理,也抚不平心头的悲伤。不是一懂得道理,我们就能立马满血复活,像不曾受过伤一样。
是的,别人安慰不了你的悲伤,如果你痛,就尽情地痛好了,如果你难过了,就好好地难过一下,因为你不好好地难过一下,接下来的日子可能照样难过。心灵的伤不是外伤,一个真正非常受伤的人的痛苦,是不可能从别人的安慰里得到缓解的。
一个苦者对一位老和尚说:“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老和尚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苦者说:“这些事和人,我就偏偏放不下。”老和尚让他拿着一个茶杯,然后就往里面倒热水,一直倒到水溢出来。苦者被烫到,马上松开了手。和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
粗粗一看,觉得和尚说的颇有道理,但是再品却会发现禁不起推敲。心灵很难量化了来看,更无法孤立地片面地看,伪禅师想用一种简单明了但又似乎发人深省的方法来说明问题,但把事物的本质属性泛化了,使得整个比喻不仅失于严密,更沦为了俗套。
在比喻里,苦者与那杯水,各自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孤立性,要苦者放手就远离痛苦,一来需要那个杯子不会粘在手上,二来需要苦者忍受不了这个痛,三得是这杯水不太烫,至少从接触到放下后,都没有造成多大实际性伤害。但现实中,人们承受的真实苦痛,却不是孤立得可以轻易划清界限的。我们没办法叫一个为头痛所苦的人放弃脑袋,也无法叫一个为心脏病所苦的人放弃心脏,而一个被滚水烫伤的人,再怎么放下,也需要时间来修复自己的烫伤。
同样,假如一个人刚刚失去最心爱的恋人,和伊人的很多生活,深深地与他整个精神世界融合在一起,轻飘飘地说句,痛了就能放下,他就可以全然与过去决裂吗?肉体上的苦痛,有很多并不是说放下就可以随时放下的,精神上的痛苦,更是我们存在的一部分,要放下这种痛苦,无异于同自己的某一部分割裂。
所以,我认为,痛了,就尽情地痛去,就体验一回抓肝挠肺带来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体验一回怒火攻心时的血脉贲张。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得在肉体里经历最真实的冷热痛痒,在精神上承受最刻骨的喜怒悲忧。除非生命结束,没有谁能无视或屏蔽这些体验。
不是痛了就能放下,不是割裂就能治愈,正如不是努力就能得到一样。有一些事情必然会朝我们无法控制的方向发生,漫长人生里,永远与我们相伴的只有不安,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是努力强大,甚至强悍。
人生是一盘用一辈子与生活博弈的棋局,任何高手,都无法在一开始就预知全局,无法百分百地知道生活会落子何处,只能考虑每一步后手的可能。
没有绝对的退路。哪儿有生活,哪儿就有对手,我们不得不永远战斗下去,生活不会因为我们痛了哭了,就停止出手。
修炼一颗恒心,才能不跟着世相的千万般变化,把自己走丢。如果不想被生活左右,就只能左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