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是在法国里昂出生的。

1927年，我的爸爸常书鸿从家乡杭州只身去往法国，考入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学习。1928年，我母亲陈芝秀也到了里昂陪伴父亲，于是1931年有了我。

我还没有出生，名字已经取好了。爸爸和同在里昂国立美专学习的两个好朋友吕斯百、王临乙一番商量：哺育里昂的两条河，一条叫La Saone(索纳)，一条叫Le Rhone(罗纳)，孩子生出如果是男孩，就叫阳性的Rhone，如果是女孩，就叫阴性的Saone。结果身为女孩的我，就和那条阴性名字的河流同名了。1998年，我六十七岁有幸重访出生地，专程再去看Saone河，看到里昂的路牌、公交车牌上都有Saone字样，仿佛处处都有亲切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不禁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图0-1，图0-2)

图0-1　1931年在法国里昂出生的沙娜

图0-2　数月后的沙娜，衣物都是妈妈陈芝秀亲手做的

我的中国名字“沙娜”就是Saone的中文译音，据说是依吕斯百爸爸(法文称呼为Papa，直译为“爸爸”)的建议定的。这原本是为纪念我的出生地、纪念父母的一段经历而取的名，源自那条法国的河流，但后来由于爸爸和我的命运都与中国西北大沙漠中的敦煌难解难分，许多人误以为“沙娜”即沙漠与婀娜多姿之意。尽管我十分清楚自己名字的来历，竟然也时常感觉“沙娜”二字隐喻着某种缘分，正是这缘分，促使我跟随爸爸走进了茫茫沙漠，走进了神奇的敦煌石窟。

浪漫之都巴黎，空气都渗透着艺术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