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美丽

石成仁

唯有真情与爱能够淡化某些在所难免的痛苦与不幸，有时甚至还能创造出令人惊喜的奇迹。

——题记

从清风河来的文友，刚一见面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

清风河是个四周环山的小镇，清风河从小镇中间穿流而过，于是人们就习惯地把小镇叫清风河。

文友的娓娓讲述，让我仿佛听到了清风河潺潺的水声，也听到了缭绕在水边的悠悠笛音，那时而浓郁时而清淡的花香似乎也扑面飘了过来。

“对了，你应该把它写下来。我自己早就想写，可是我又怕弄不好碰坏这个故事的美丽。”他深情而自谦地说。其实我也只能如实地把他娓娓的讲述记录下来：

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我们清风河的女孩，现在我们有时候就叫她清风女孩。这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而在当时剩给她的日子又注定不多了。小姑娘看上去很可爱也很伶俐，很会疼人的。她患了恶性脑瘤。因为脑瘤的压迫她又双目失明了。她知道自己的病不会好，却总是安慰妈妈，说自己肯定会好，而且觉着一天比一天好了。

有一次她妈妈把她带到我妻子开的发廊来理发，她的妈妈与我的妻子说起她的病，说着说着两个人都哽咽了。小姑娘却说：“你们不要难过，我真的快要好了。妈妈你说不是吗？你看我现在多好啊！”

因为肿瘤的一再生长，她的头也胀大了。可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看着真是让人好心疼也好感动。一个那么弱小又那么坚韧的生命！

妻子含着泪默默地给她理了发。妻后来回忆说，她给小姑娘理的发是她这辈子感觉最美丽的，是小姑娘让她懂得了在任何时候都能让生命透出活力就是美丽。

小姑娘很喜欢吹笛子。病着的日子里她也很痴迷地吹着。后来她病得越来越没有气力了，已经吹不出一支完整的曲子，只能吹出一些断断续续的音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清风河岸边的小树林里，每个清晨和傍晚就飘出了悠悠的笛声。吹笛人吹的都是小姑娘平素喜欢的歌。人们都隐约地想到了，这悠悠的笛声不光是吹给小姑娘听的，仿佛还有意要让小姑娘觉得，这笛声仍然是她自己吹出来的。但却没人知道那个神秘的吹笛人是谁。

除了这悠悠的笛声，每天清晨还有鲜花送进小姑娘的院子：百合、玫瑰、兰草、菊花，各式各样的花都带着露珠。有从园圃里采来的鲜花，也有来自野地的山花。送花人也和吹笛人一样神秘。

也许在暗处默默关爱着小姑娘的并不只是一个人。不然不会在那么多的日子里，笛声总是那么绵延不绝，而鲜花又是那么多姿多彩。他们肯定是被小姑娘感动的，也在默默关爱着她的一群人。

小姑娘就这样沐浴着鲜花和笛声走完了最后的路。虽然在应该把她留住的时候没能把她留住，但由于她走得美丽，这份缺憾也就不再那么浓烈那么苦涩。而最后让她走得美丽，这个世界也就多了一份美丽。

文友讲完了，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沉默着仿佛又看到了小姑娘沐浴着温煦的阳光，从开着紫丁香和白丁香的河岸走来，仍然甜甜地微笑着，踏着悠悠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