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来稿
修辞诗学、非自然叙事学和模仿、主题、综合的叙事
◎[美]詹姆斯·费伦/文舒凌鸿/译
引言
近年来,布莱恩·理查森和简·阿尔贝提出了一些重要的论点,认为叙事理论需要进行调整,以解释他们所谓的非自然叙事。他们认为,叙事理论存在一种模仿的偏见,因此也有损其解释的有效性。对于非自然的定义,理查森和阿尔贝的观点有所不同。理查森强调其理论与所谓的“自然”或“模仿的叙述”的对话关系,偏离和背离了模仿的传统。在阿尔贝的部分,他专注于非自然叙事的内在属性,根据其在物理、逻辑或人类之不可能等元素的表现来定义它。总体而言,关于非自然叙事学的优势和局限,已有多种说法,其中也包括理查森和阿尔贝的版本。本文将集中讨论修辞理论如何回应这两个主要挑战。修辞理论,或者修辞诗学,存在一种模仿的偏见吗?修辞诗学如何来解释非自然叙事?本文认为修辞诗学不存在模仿的偏见,它所提出的叙事概念,可以包含那些非自然叙事学所认为的重要内容。此外,本文还将通过分析几部关于鬼魂的经典小说: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艾米丽·勃朗特的《呼啸山庄》以及托尼·莫里森的《宠儿》,对它如何解释所谓的非自然叙事进行论证。
一
为阐释清楚修辞理论并没有模仿的偏见,需要更新修辞理论读者模型,以及模仿、主题和综合的叙事(此后称之为MTS)概念。首先,本文将对MTS模式解释叙事中人物性质和功能进行讨论,并进一步扩大其讨论范围,阐释叙事结构的三个主要部分和读者兴趣。概念更新如下:
●模仿成分是指作者对读者兴趣的塑造。这一兴趣是读者对现实世界进行叙事模仿的回应或者提及,包括那些遵循文本外世界事件的因果逻辑进行叙述的事情,人物的功能是可能出现的人或者现实世界中人类的代表,时间和空间都符合已知的物理法则等。
●主题成分是指作者对读者兴趣的塑造,以及对叙事的概念、伦理和意识形态规模大小的回应。
●综合成分首先是指叙事是被建构的对象,包括了各种参与建构的元素;其次,作者对读者兴趣的塑造和对叙事的被建构性的反应。
从这个角度看,非自然叙事学家对叙事综合成分的理论化具有浓厚的兴趣,包括它与模仿成分的关系。修辞诗学将为这个广受欢迎的理论增加对读者进行研究的部分。修辞诗学确定了小说的四类读者:真实的或有血有肉的读者、作者的读者、叙事的读者和受述者。受述者是作者通过叙述者直接传达信息的对象,有时显得非常重要。但在探讨非自然叙事学与修辞诗学之间的关系时,侧重于真实的或有血有肉的读者、作者的读者、叙事的读者之间的关系会更有帮助。
首先,要做修辞阅读,真实的读者要同时进入作者的读者和叙事的读者。本人在最新的一篇文章(《虚构性、读者和人物》)中谈到:在进入叙事的读者时,有血有肉的读者将采取两种行动:(A)顺便致敬J·K·罗琳,本人建议真实的读者可以披上一种“隐形斗篷”,并在他或她不被觉察的情况下,在故事世界中占据一个位置,去观察(听、看等)一切;(B)一旦在观察者的立场上,叙事的读者就可以采用故事世界规范的观念和态度。例如,《德古拉》的叙述者相信吸血鬼是真实的;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叙述者相信,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有魔力的人(巫师和女巫)和不具备这种超能力的人(麻瓜)。进入叙事的读者为真实的读者对小说的情感反应提供了一个基础,但并不是唯一的基础。
在小说中,作者的读者仍然意识到人物和事件是综合的构造。小说中作者的读者也与作者的信仰、知识和伦理价值观有着特殊的关联。有时,作者会假设一个作者的读者与她分享她的信仰、知识和价值观,然后依赖于她的这些人物和事件所代表的这个共享的位置。“要展示,不要讲述!”的格言正是部分基于这样一种作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关系。但在其他时候,作者会设定一个作者的读者,最初并不分享一个或多个重要的信仰或价值观,然后逐渐采用叙述来转移读者去分享她的立场。此外,作者的读者,尽管最终只是一个假想的实体,是作者针对“谁是她的读者”“读者们需要知道和理解的叙事是什么”的一种推测。这种推测通常基于作者对真实读者的了解。
二
举一个我随后会进行更深入讨论的例子。如果一个作家在她的叙述中创造了一个幽灵,那作者可能会假定有相信鬼魂的读者,或者有不相信鬼魂的读者,特别是当一些真实的读者相信,另一些(甚至更多的人)是不相信的时候。假如我作为真实的读者,我相信有鬼魂,作者的读者却不相信(或者我不相信,作者的读者相信),那么除非在我阅读体验的区间内,我的信仰与他们的信仰相匹配,否则我将很难进入作者的读者。一旦我成功进入,我可能就会发现,与作者辩驳我们的不同信仰是有利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修辞阅读涉及真实读者阅读过程的两个步骤:(1)进入作者的读者和叙事的读者的尝试;(2)对这些努力结果的评价。基于今天的目标,将重点讨论步骤(1)。这两类读者的概念指向了他们各自的知识和信仰之间存在的广泛关系的可能性。此外,这两类知识和信仰之间的距离越大,综合(或非自然)的特征就越有可能变得突出。同样重要的是,关注这些不同读者之间的关系,使得模仿和综合的概念呈现为动态,而不是静态。也就是说,读者之间的不同关系可能会产生同样的现象,在一部作品中是模仿的,而在另一部中则可能是反模仿/非自然的或是综合的。
举例来说,可以比较对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中的鬼魂的不同解读间的差异。在第一种读法中,可以将其视为一种传统的鬼故事,彼特·昆特和杰塞尔小姐的鬼魂是真实的,而女家庭教师讲述了她与他们进行英勇斗争的故事。在这种读法中,根据阿尔贝的说法,这是一种非自然叙事,但根据理查森的说法,却是一种非模仿叙事。在第二种读法中,鬼魂是她的幻觉,她无意中讲述了她心理崩溃后导致多重负面后果的故事。从这个意义上说,詹姆斯写了一本高度模仿的小说。
从修辞的角度来看,在一种解读中,家庭教师看到了鬼魂,那么叙事的读者相信鬼魂,而作者的读者则不相信。真实的读者会在隐形斗篷下体验到快乐和满足,并默默地分享詹姆斯和他的读者的信念,那就是没有真正的鬼魂。换句话说,真实的读者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所以感到快乐和满足,因为他们知道现实世界并不授予这样的许可。在这段经历中,詹姆斯的作者的读者就有一种双重意识:模仿的成分来自家庭教师的指控和挑战,综合的成分则来自这些幽灵。这两种意识促使詹姆斯被家庭教师的付出和勇气所吸引,因为她试图勇敢地保护孩子们不受鬼魂的影响。
如果我们倾向于将故事中的鬼魂解读成一种幻觉(正像有那么多的读者像埃德蒙·威尔逊第一次在1934年所提出的那样),然后我们假定一个作者的读者不相信有鬼魂,我们就有两种可能的叙事读者,每一种都为与众不同的体验提供基础。在一种变体中,叙述者相信鬼魂,但不相信女家庭教师看到了昆特和杰塞尔的鬼魂。在这种读法中,故事的大部分力量源于这样一种可能性:对于叙事的读者来说,家庭教师可能是对的。女家庭教师的故事恰恰如此心酸,因为她错了,她不必这样做。作者的读者对模仿和综合成分感兴趣的程度与相信有鬼魂的版本相似,但是,当然,在女家庭教师的人物塑造上,模仿的细节则是完全不同的:她在心理上是不健康的,虽然勇敢,但却不坚定,易受到迷惑。因此,主题成分的细节也发生了变化,因为詹姆斯引导着作者的读者去思考性别、欲望、压抑等问题,这就是女家庭教师产生幻觉的基础。
在第二个版本中,无论是作者的读者还是叙事的读者都不相信有鬼魂。在这种读法中,叙述的力量在于,这种判断和情感伴随着女家庭教师缓慢变化至惊恐状态的过程,她对远方雇主的欲望受到压抑,导致了她的幻觉,也造成了迈尔斯和弗洛拉的灾难。从这个版本的观点出发,詹姆斯正在进行一种模仿错觉版本的写作,以模仿为主、综合为辅,将中篇小说从一个传统的鬼故事转变为一种心理现实主义的版本。尽管这个故事使人们对鬼魂存在的普遍问题的版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但主题成分仍然很突出,家庭教师仍然产生了幻觉。
现在本人不会认为,对理查森或阿尔贝来说,发展这些不同的读法是逻辑上不可能或是人力上不可能的,但本人认为,他们不太可能恰恰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强大的读者模式。因为修辞诗学明确地提出了关于不同读者的信仰和知识的问题,其实践者更有可能同时看到这两者。
让我们跳出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的角度来看,考虑虚构作品中更为广泛的鬼魂的问题。它们是模仿的/自然的,还是反模仿的/非自然的?如果我们只是用文字来衡量大多数西方读者对现实世界的看法,那么答案很明显:鬼魂是反模仿的。但显然,一些西方读者确实相信鬼魂。有些小说家也相信鬼魂,有些则不相信。那么我们如何判断他们的状态呢?我认为,修辞理论的方法是通过观众得到一个适当层次的答案:鬼魂可以是模仿的/自然的,或者是反模仿的/非自然的,这取决于作者如何建构作者的读者和叙事的读者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取决于他是否构建了一个相信鬼魂的作者的读者。在修辞阅读的第二步,真实的读者既可以采用也可以抗拒作者的读者的信念,甚至也可以探究二者兼得所产生的结果。当然,还存在以下更为普遍的四个主要选项:
a.作者可以建构都相信鬼魂的叙事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在这样的建构中,鬼魂将会是一个带着幽灵色彩的模仿的角色,而不是其外在的形式。我认为在《呼啸山庄》中,艾米丽·勃朗特的作品就带有这样一种描述。
b.作者可以建构都不相信鬼魂的叙事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在这样的建构中,鬼魂是对模仿者想象的臆造,标志着这个角色产生了错觉。这一选项在第二种变体的阅读中得以实现,即:“在《螺丝在拧紧》中,家庭教师产生了幻觉。”
c.作者可以建构相信鬼魂的叙事的读者,而作者的读者则不相信。在这样的建构中,鬼魂将是反模仿的。在这种读法中,对《螺丝在拧紧》的阅读与阅读标准的鬼故事一样,让“女家庭教师真的见到了鬼魂”现实化了。接下来,本文将要谈一谈,这一读法在托尼·莫里森的《宠儿》中所使用的完全不同的版本。
d.作者可以建构一种不相信有鬼魂的叙事的读者,而作者的读者却相信。在这样的建构中,鬼魂最终是模仿的。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一个这样的作者建构了这两种读者之间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这样做,或者很快就会这么做。
三
通过对《呼啸山庄》和《宠儿》中对鬼魂问题的探讨,本文将给出更多额外的文本例证来说明这些理论要点。
勃朗特的叙事计划是探索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之间这种超乎寻常的关系的起源、演变、考验和磨难,并最终找到他们之间关系的解决之道。采用洛克伍德和丁耐莉经常不可靠的解释和评估报告,勃朗特描绘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关系,以及它如何采用暴力破坏了恩肖和林顿的家庭,直到这个问题得到解决:希斯克利夫终于意识到与凯瑟琳在死后团聚的意义,也就促成了这些家庭的一个新的、积极的整合。勃朗特安排了一种创新的叙事进程,以改变这两种读者对鬼魂的看法。她开始把两个读者都塑造成不信教的人,洛克伍德讲述了他真实的噩梦,因为凯瑟琳试图进入画眉山庄房间。然而,在小说的结尾,勃朗特使用了许多策略来说服叙事的读者相信:已故的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在荒野上行走。尽管丁耐莉和洛克伍德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勃朗特将她的叙事的读者引导到接受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的鬼魂出现是一种例外情况。关于鬼魂是否存在,作者的读者的理解从以综合为主导变为以模仿为主导。一旦被说服,勃朗特的叙事的读者就会将洛克伍德的噩梦重新演绎为他真的遇到了凯瑟琳的鬼魂。因此,作为凯瑟琳超越死亡的额外证据——这也激发了希斯克利夫的信念,即她并没有被死亡所限制。更为彻底的是,勃朗特使用了叙事的读者的版本,以及她对凯瑟琳与希斯克利夫关系的描述,作为作者的读者也会认真接受在坟墓之外他们的爱情将会继续的可能性。换句话说,通过套住读者,以及叙事的读者从不信到信的转变过程中,勃朗特邀作者的读者接受这种可能性,即这样的例外也可以适用于现实世界。(当然,作者的读者绝不相信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会真的走在荒野上,因为作者的读者依然保留了他们的辅助意识,即,他们是虚构的人物。)
这样,勃朗特挑战了她的读者,去接受更为广泛的模仿的概念。此举也对他们共同关心的综合和主题成分产生了连锁反应。虽然作者的读者仍然能意识到小说为营造鬼怪魅力所采取的一些综合的推介手段,但比它出现在《螺丝在拧紧》中叙事的读者相信鬼魂而言,这种意识已经产生了不同的结果。在那些变体中,作者的读者对他们自己不信鬼魂的信念从未动摇。然而,在很大程度上,《呼啸山庄》的魅力就在于勃朗特具有说服作者的读者从不相信到相信的能力,或者让读者与这种信念连接发生松动。同时,在作者的读者所关注的内容上,勃朗特对模仿及综合的关系的处理,把与进程相关的爱、恨、欲望及和解等多重主题的问题移到了一个显著的位置。就像以前一样,真实的读者可能会或者可能不会接受作者的读者的位置,但就本人的观察而言,在漫长的阅读接受史上,小说特有的魅力证明,读者往往都是买账的。
莫里森的作品还有另一种叙事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之间的关系,这反过来又建立了小说的模仿和综合成分之间的另一种互动关系。莫里森的计划是写一部历史小说,它借鉴了奴隶小说叙事的传统,正如它坚持认为奴隶制在美国还有持续不断的影响。为了服务于这些目标,她结合非虚构性或依靠与相当的非虚构性保持关联。她将小说情节的发生地设定在一个貌似合理的虚构地点(肯塔基的“温馨之家”种植园,蓝石路124号,辛辛那提,俄亥俄州)。她还依赖于她叙事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都是知识渊博之人,对诸如内战、《解放黑奴宣言》和《逃亡奴隶法案》等历史事件有充分地了解,这使得奴隶主有权抓捕并再次奴役那些从奴役中逃脱的奴隶。莫里森随后要求叙事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利用这一知识,来理解这些事件发生的两个主要的时间框架(1855年和1873年)在文化背景上的巨大差异。在1855年的内战前,塞丝从“温馨之家”逃到辛辛那提,但被她的奴隶主的奴隶捕手所追捕。在1873年的内战后,小说主要讲述了塞丝的生活一直受到1855年她杀婴行为的影响。因为当年,塞丝宁愿杀死婴儿,也不愿让她长大后成为奴隶。运用这样的方法,莫里森让她的读者对她小说的模仿成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在这部彻底的历史小说的中心,莫里森为作者的读者塑造了一个以综合成分为主的人物形象——宠儿。她有多重矛盾的身份,其小说主题中一个是塞丝的“被谋杀的女儿复活了”。此外,莫里森还让宠儿的幽灵成为小说主题的一部分。莫里森的第一段,设定在南北战争后不久,涉及蓝石路124号鬼魂活动的数年。在小说中,叙述了包括多个具有预示性的事件,宠儿身上呈现了超自然的力量,而在最后一章中,包括了那些她不断出现在叙述当前的时间(1987年)里的神秘事件。此外,莫里森还为宠儿提供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身份:她是一名逃亡者,刚从一名新近死亡的白人男子家里逃脱,她被他囚禁,成为一种被奴役的象征,在故事中,他们都失去了生命。
在《作为修辞的叙事》中,本人指出莫里森的作品是一个顽固的例子,文本中有一种顽固的文本现象,决不屈从于读者克服其顽固性的努力。此外,本人认为,与宠儿的顽固性进行交战的阅读法,尝试对宠儿主要性格进行解读的努力,既持续不断又最终失败,这成为了小说力量的主要来源。现在需要补充的是,莫里森设计了宠儿的顽固,让莫里森的叙事的读者和作者的读者都体会到这一点,而每一类读者都会产生不同的体验。叙事的读者都接受了宠儿的现实性和最终的不可知性。承认她的身份具有多重性,叙事的读者就无法将其与一个更大的、可理解的整体关联,也无法背离将宠儿看成一个令人着迷的谜的感觉。作为综合建构宠儿的结果,作者的读者回应了宠儿的顽固。事实上,这是莫里森想要突出她的综合和主题成分的一个信号。的确,对于作者的读者来说,彻底综合的宠儿成了非裔美国人具有丰富主题的奴隶经历的隐喻。莫里森使她的读者从这一经历的多个侧面认识到这个隐喻的应用,从中间的段落一直到它困扰着整个国家的经历。这部小说的魅力就在于:莫里森能够在叙事的读者面前,表现出既生动而又难以理解的形象,并为作者的读者创造一个强大的隐喻。这部小说的力量还在于莫里森在叙述史实的过程中,既兼顾了叙事的读者,又兼顾了作者的读者,同时还能为文本中人物的经历提供语境,包括宠儿。
结语
这种对待鬼魂的处理方法显示了修辞诗学如何整合更为普遍的非自然叙事。面对这样的问题,它还是非自然叙事吗?非自然性到底造成了哪些不同?为回应这些问题,修辞理论将遵循以下准则:
1.如果作者邀请他的作者的读者接受这种观点,那么叙事的元素将是非自然的。这样的邀请势必造成叙事的读者关于这一元素自然性的信仰和作者的读者对其非自然性的信仰之间产生分歧。(当然,这一步也并不能保证真实的读者会接受这一邀请。)
2.非自然性的程度将取决于:作者的读者和叙事的读者之间,在信仰与知识上的距离远近的程度。在西方文化中,对鬼魂的信仰并不是那样激进,人物的信仰可以呈现出多种状态。
3.在叙事作品的模仿与综合的关系中,非自然叙事的整体效果将取决于它/它们与叙事作品中所有其他元素的关联。
综上所述,修辞诗学并不同意非自然叙事学家的说法,认为修辞诗学受到模仿偏见的影响,不过修辞诗学欢迎大家关注更多的非自然叙事。通过MTS模型及读者研究的方法,非自然叙事学的见解是可以融入到修辞诗学总体方法之中的。
- 【作者简介】詹姆斯·费伦(James Phelan),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教授,email:phelan.1@osu.edu。
- 【译者简介】舒凌鸿,云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email:Shulinghong@126.com。
- Brian Richardson.Unnatural Narrative History Theory Practice.Columbus: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2015.
- Jan Alber.Unnatural Narrative Impossible Worlds in Fiction and Drama.Lincol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2016.
- Henry James.The Turn ofthe Screw A Case Study in Contemporary Criticism.Peter Beidler(ed.).Boston:Bedford⁃St.Martin's,2010.
- Emily Brontë.Wuthering Heights.Guelph,Ontario:Broadview Press,2007[1847].
- Toni Morrison.Beloved.New York:Knopf,1987.
- 修辞理论的一些评论家关注的是,作者的读者是一个理想的读者,他有足够的知识和解释的技巧来对叙述进行“正确的”阅读,当那些可能犯错的修辞批评家们宣称了解作者的读者做了什么,他们是会反对的。本人想讨论清楚:本文所做的,关于作者的读者的活动都应该被看做是假设,类似于任何批评家在他的评论中对某种叙述所作出的解释一样。换句话说,或许本人的观点是错误的,但本人愿意向其他批评家学习。但对真实读者的解释的错误并不会削弱这种概念的效用。
- 不同类型的读者与叙述者、隐含作者的伦理和政治价值观之间的关系也是值得注意的,但限于篇幅,将不在这里进行讨论。
- 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这样一种叙述,即作者的读者相信鬼魂,受述者(叙述者信息传达的对象)则不相信。此外,也可以想象叙述的进程可能包括叙述者要么完全相信鬼魂,要么彻底不相信。但在这种情况下,叙事的读者将会和相信鬼魂的作者的读者站在一起。
- James Phelan.Narrative as Rhetoric Technique Audiences Ethics Ideology.Co⁃lumbus: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