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

1817

别离

是最后一次了,离群索居,

我们的家神在听我的诗句。

学生生活的亲密弟兄

我同你分享这最后的瞬息。

聚首的岁月倏忽而过;

就要分散了,我们忠实的团体。

再见吧!上天保佑你,

亲爱的朋友啊,你千万

不要同自由和福玻斯分离!

你将探知我所不知的爱情,

那充满希望、欢乐、陶醉的亲昵:

你的日子像梦一般飞逝,

在幸福的恬静中过去!

再见吧!无论我到哪里:处在战火纷飞中,

或重访故乡小溪的和平宁静的堤岸,

这神圣的友谊我将永怀心间。

但愿(不知道命运能否听到我的祷告声?),

但愿你所有、所有的朋友都幸福无边!

魏荒弩 译

再见吧,忠实的槲树林

再见吧,忠实的槲树林!

再见吧,你田野无忧的平静

和匆匆流逝的岁月的

那种轻捷如飞的欢欣!

再见吧,三山村,在这里

欢乐多少次和我相遇!

难道我领略到你们的美妙,

只是为了永远和你们分离?

我从你们身边把回忆带走,

却将一颗心留在了这里。

也许(幸福甜蜜的梦想啊!)

我,和蔼可亲的自由、欢乐

和优雅、智慧的崇拜者,

我还要回到你这田野中,

还要在槲树荫下走动,

还要爬上你三山村的高坡。

魏荒弩 译

既未到过域外*

既未到过域外,偏爱把异邦夸说,

对自己的祖国却总是责备,

我常常问道:在我的祖国,

哪里有什么天才和真正的智慧?

哪里有既有高贵的心灵

而又热爱自由的公民?

哪里有那美丽而又不冷酷,

炽热、迷人而又活泼的女人?

我在哪儿能听到旷达的谈吐,

既是才气横溢,又愉快、文明?

我跟谁才能既不厌烦、又不冷清?

我的祖国,我几乎要对你憎恨,——

可是昨天我看见了戈里琴娜

从此对祖国再也没有憎恨之情。

魏荒弩 译

致她

在悠闲的愁苦中,我忘记了竖琴,

梦想中想象力也燃不起火星,

我的才华带着青春的馈赠飞去,

心也慢慢地变冷,然后紧闭。

啊,我的春天的日子,我又在召唤你,

你,在寂静的荫庇下飞逝而去的

友谊、爱情、希望和忧愁的日子,

当我,平静的诗歌的崇拜者,

用幸福的竖琴轻轻歌颂

别离的忧郁,爱情的激动——

那密林的轰鸣在向高山

传播我的沉思的歌声……

无用!我负担着可耻的怠惰的重载,

不由得陷入冷漠的昏睡里,

我逃避着欢乐,逃避亲切的缪斯,

泪眼涔涔地抛别了荣誉!

但青春之火,像一股闪电,

蓦地把我萎靡的心点燃,

我的心苏醒,复活,

重又充满爱情的希望、悲伤和欢乐。

一切又神采奕奕!我的生命在颤抖;

作为大自然重又充满激情的证人,

我感觉更加生动,呼吸更加自由,

美德更加恋迷着我的心……

要赞美爱情,赞美诸神!

又响起甜蜜竖琴的青春的歌声,

我要把复活的响亮而颤抖的心弦

呈献在你的足边!……

魏荒弩 译

自由颂

去吧,快躲开我的眼睛,

你西色拉岛娇弱的皇后!

你在哪里呀,劈向沙皇的雷霆,

你高傲的自由的歌手?

来吧,揪下我头上的桂冠,

把这娇柔无力的竖琴砸烂……

我要向世人歌颂自由,

我要抨击宝座的罪愆。

请给我指出那个高尚的

高卢人的尊贵的足迹,

是你在光荣的灾难中

怂恿他唱出勇敢的赞美诗句。

颤抖吧,世间的暴君!

轻佻的命运的养子们!

而你们,倒下的奴隶!

听啊,振奋起来,去抗争!

唉!无论我向哪里去看,

到处是皮鞭,到处是锁链,

法律蒙受致命的羞辱,

奴隶软弱的泪水涟涟;

到处是非正义的权力,

在偏见的浓重的黑暗中

登上高位——这奴役的可怕天才,

和光荣的致命的热情。

要想看到沙皇的头上

没有人民苦难的阴影,

只有当强大的法律与

神圣的自由牢结在一起,

只有当它的坚盾伸向一切人,

只有当它的利剑,被公民们

忠实可靠的手所掌握,

一视同仁地掠过平等的头顶,

只有当正义的手一挥,

把罪恶从高位打倒在地;

而那只手,不因薄于贪婪

或者恐惧,而有所姑息。

统治者们!不是自然,是法律

把王冠和王位给了你们,

你们虽然高居于人民之上,

但永恒的法律却高过你们。

灾难啊,各民族的灾难,

若是法律瞌睡时稍不警惕,

若是只有人民,或帝王

才有支配法律的权力!

啊,光荣的过错的殉难者

如今我请你出来作证,

在不久前的喧闹的风暴里,

你帝王的头为祖先而牺牲。

作为一个无言的后代

路易高高升起走向死亡,

他把失去了皇冠的头垂在

背信的血腥的断头台上。

法律沉默了——人民沉默了,

罪恶的刑斧自天而降……

于是,这个恶徒的紫袍

覆在戴枷锁的高卢人身上。

你这独断专行的恶魔!

我憎恨你和你的宝座,

我带着残忍的喜悦看见

你的死亡和你儿女的覆没。

人们将会在你的额角

读到人民咒骂的印记,

你是人间的灾祸、自然的羞愧,

你是世上对神的责备。

当午夜晴空里的星星

在阴暗的涅瓦河上闪烁,

当宁静的梦,沉重地压在

那无忧无虑的前额,

沉思的诗人却在凝视着

那暴君的荒凉的丰碑

和久已废弃了的宫阙

在雾霭中狰狞地沉睡——

他还在这可怕的宫墙后

听见克利俄骇人的宣判,

卡里古拉的临终时刻

生动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还看见,走来一些诡秘的杀人犯,

他们身佩着绶带和勋章,

被酒和愤恨灌得醉醺醺,

满脸骄横,心里却一片恐慌。

不忠实的岗哨默不作声,

吊桥被悄悄地放了下来,

在黝黑的夜里,两扇大门

已被收买的叛逆的手打开……

啊,可耻!我们时代的惨祸!

闯进了一群野兽,土耳其的雄兵!……

不光荣的袭击已经败落……

戴王冠的恶徒死于非命。

啊帝王,如今你们要记取教训:

无论是奖赏,还是严惩,

无论是监狱,还是祭坛,

都不是你们牢固的栅栏。

在法律可靠的荫庇下,

你们首先要把自己的头低下,

只有人民的自由和安宁,

才是宝座的永恒的卫兵。

魏荒弩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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