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赞礼员吟唱了一曲美丽惊人的乐曲,完全超越人的理解力。皇室队伍前进得极其缓慢,从大门走到皇座所在的平台花了足足三个钟头。十二名从头到脚覆盖链甲的武士环绕在皇帝周围。在他前面走着两名黑头发的旗手。旗杆、旗手的服装和帽子都是红色的。在旗手前面是若干传令官,他们的权杖包着白银……皇帝走上平台,穿上紫色皇袍,戴上饰有圆锯齿的皇冠……然后礼拜仪式开始了。谁能将这全部的光辉灿烂描述出来呢?
在城市中心矗立着气势恢宏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就像一艘巨舰停泊于此。查士丁尼在仅仅6年内就将它建成,并于537年将它向公众开放。这是古典时代晚期最了不起的建筑,不仅规模宏大,而且无比壮美。没有廊柱支撑的高高穹顶让亲眼看见的人也啧啧称奇,认为它是个无法理解的奇迹。普罗科匹厄斯说:“它似乎不是建在坚固的砖石之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中,遮盖着下方的空间。”穹顶覆盖的空间如此之广大,足令初次看到它的人目瞪口呆。拱顶装饰着面积达4英亩的黄金马赛克,如此之金碧辉煌,按照示默者保罗 的说法,“金光流水般倾泻而下,让人们眼花缭乱,几乎无法直视”,同时大量的彩色大理石让观者陶醉。它们看上去如同“撒满星辰……像牛奶被泼洒在闪耀的黑色平面上……或者像大海或祖母绿,抑或碧草中的矢车菊,间或有几点雪白”。10世纪,从基辅前来寻求真理的俄罗斯人目睹了圣索菲亚大教堂内礼拜仪式的壮美,最终导致俄罗斯皈依了东正教。俄罗斯访客们如此记述道:“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在天堂还是人间。因为人间不可能有如此的辉煌和美丽,我们不知道如何描述。我们只知道,在那里,上帝就居住在凡人中间。”东正教无比精细的繁华壮美与伊斯兰教的简单质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伊斯兰教提供的是沙漠地带的抽象的朴素,一种在任何看得见太阳的地方都可以进行的膜拜,以及与神的直接交流;东正教则富有形象、色彩和音乐,以及将灵魂引向天堂的神秘力量的令人陶醉的隐喻。两种宗教同样执著地要让全世界皈依他们的信仰。
拜占庭人的宗教热诚在基督教历史上达到了鲜有匹敌的高度。有时会有太多的军官出家修道,以至于威胁到帝国的稳定;人们在大街上也会激烈地探讨神学问题,有时甚至导致暴乱。“这座城市的工匠和奴隶个个都是神学家,”一个为此感到恼火的外乡人说道。“如果你找人兑换钱币,他会告诉你,圣子和圣父如何不同。如果你询问一块面包的价钱,他会争论说,圣子低于圣父。如果你问洗澡水准备好了没有,会有人告诉你,圣子由虚无而生。”基督是一个神格还是多个神格?圣灵生自圣父,还是生自圣父与圣子?圣像是亵渎神明的还是圣洁的?这些问题可不是闲扯:得到拯救还是遭天谴,就取决于如何回答它们。在帝国的生活中,关于正统教义和异端的争执就像内战一样激烈,而且和内战同样严重地威胁着帝国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