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年1月8日 冬日世界

清晨,地上白雪茫茫,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棕色的光芒划过长空,勾起人无限的遐想。突然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我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这所房子。白雪神奇地照亮了房屋,屋顶上也罩上了一层白晕,如装饰的画框,但下面的房间却被映衬得有些昏黄和静谧。莫德和孩子们中午参加一项活动,我送她们走到门口。一幅多么动人的画面啊!皑皑白雪映照着她们充满朝气的面颊,带着娇媚,让她们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韵味。听上去这脸色不会漂亮,可如果在现场,你就会发现这画面真是美好,如波提切利画中的圣婴,粉红的双颊,浅色的卷发,散发着甜蜜而温暖的气息。和她们在一起,我无比快乐,至少表面上是无比快乐的。思想的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平静下来,可在思想深处,寒冷与黑暗仍在水底沉睡。与她们分开后,我到山谷中漫步。噢,只有我一人!多么美妙啊!大地上一片白色,黝黑的树丛和光秃的树木点缀其间,明媚的阳光遍洒大地,世界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太阳渐渐落下,透过黑暗的树林,天空一片橙黄,那种难以名状的渴望又呼之欲出(我无法解释,到底是为了什么)它似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我悲痛不已,大脑如无谷的磨坊,一片空白。我无可奈何。一句古老的拉丁诗句不时在敲打着心窗。作者想必也饱尝心酸,诗中满是悲伤。人们总是认为甜蜜美好的诗歌稍纵即逝,无论怎样的快乐在等待,灵魂永远不会停靠在同一幸福的终点。这首诗讲的是一只山鹬,这只迟来之鸟经常栖息在德文郡家中的树枝上。

“啊,不幸的鸟儿,”他写道,“因为你,寒冬已剥光了所有的橡树,榛树林也失去了生长食物的希望。”

这似乎说得就是我。我停留太久,过于留恋慷慨轻松的夏日。现在,周遭的树叶已然脱落,伙伴们也飞向了南方。我瞪圆的双眼失去光泽,鼓起的双翼因饥饿而松垮,为何不能在这美丽之中再多驻留休息片刻? 为何不能把美丽融入惊悸的心灵? 不,我不会抱怨他人,更不会自怨自艾。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