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开往中国的船(1)

——读苏慧廉航海书信有感

《寻找·苏慧廉》(新星出版社,2013)付梓后,我才在陈年的英国《偕我公会会刊》(The United Methodist Free Churches Magazine)上发现两封苏慧廉(William Edward Soothill,1861—1935)百余年前航海去中国时撰写的书信。一封写于1882年10月13日,首途中国,船近科伦坡,尚在途中;另一封写于1883年2月,已抵目的地温州。两信收件人都是阿德科克(J. Adcock)牧师,时任偕我公会海外差会干事(Missionary Secretary)。此二信中,苏慧廉详细汇报了旅途所见所闻。隔了一百三十年,展读旧日记录,世事白云苍狗,心头意味别样。

第一封信

大英轮船公司“尼扎姆”(Nizam)号,近科伦坡。星期五,1882年10月13日。

亲爱的阿德科克先生:

明天即要抵达期盼已久的科伦坡,此时给您去信也许是个适当的时间,这样您可知道我们已走了多远。总而言之,航行是愉快并舒适的,当然颠簸难免(现在就在摇晃中,以致书写都困难)。也可以这样说,我们或多或少都需为大海付出代价。

离开伦敦的那个早晨,来火车站送行并勉励的朋友,至今让我难忘。

登船后不久,便认识了伦敦会干事托马森牧师,他此行要去印度、中国及非洲视察工作。我们在苏伊士分别前都在一起,他后来去了孟买。此君友善可亲,我从他那里获得不少勇气与忠告。

在苏伊士,与托马森牧师分别后,我新认识了Lambuth夫妇及Park牧师。Park牧师是美国监理会派往中国的医疗传教士。Lambuth医生在中国已有四年,从他那里我也获得了不少关于中国人的有价值的信息。

同船的人还有固威林先生,其为驻宁波领事。我与他有很好的交流,他与阚斐迪牧师也很熟。

托马森先生还告诉我,在我离开后的一周,他们伦敦会有七位传教士或其夫人,搭乘“霍尔特”(Holt)号轮船,由利物浦去中国。

还是说回这趟旅程吧,从离开比斯开湾到上周六抵达亚丁湾,天气一直很好。此后,大海变得狂野,轮船因为载重少(有四百个士兵在马耳他下船),颠簸得让人很不舒服。

天气很热。在苏伊士运河,气温达到华氏一百度。来自沙漠的热风整日笼罩。在苏伊士城里,树荫下的温度都有一百零五度。我们还饱受臭名远扬的埃及苍蝇的侵扰。在这里,行程拖延了四天,因为邮件迟到。红海亦很热,估计有九十五度。

因为知道邮件来迟了,托马森与我正计划前往开罗。不过,因该地区不安定,有人建议留在苏伊士不失为明智的选择。军方人士告诉我们,离开市中心及港口都将不能保证安全。

一路见识不少有趣处。我会永远记住直布罗陀。抵达那天是9月17日,正是星期天的午夜,先不提月色下的如幻美景,我就是在那里获悉阿拉比被俘,战争终告结束。

我们亦在马耳他停靠,在那里,托马森与我造访了圣约翰大教堂、大王宫(Palace)及圣方济各修道院(Franciscan Monastery)。在巨大的地宫里,目睹了许多修士的遗骨,每一具都单独存放于壁龛。

前往中国的旅客将于明天转搭“伦巴第”(Lombardy)号,这艘船将带我们前往目的地。

安抵中国后(求神赐福),我将第一时间给您去信,并汇报更多。

颠簸的船让人既不能安静思考,也不能好好写信。

敬希谅宥

祝好

您忠实的苏慧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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