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们几千年来都带着道德的、审美的、宗教的要求,带着盲目的爱好、激情或者恐惧来看世界,完全沉溺于非逻辑思维的“坏毛病”中,于是这个世界就渐渐不可思议地生成得如此丰富多彩,如此令人吃惊,如此意义深刻,如此富有情感,它获得了色彩——可我们却是着色者:是人的智力让现象显现,并将其错误的基本观点带入到事物之中。很晚,很晚,人的智力才进行思考:现在它似乎觉得现象界和自在之物如此截然不同,如此截然分离,以至于它拒绝从前者得出关于后者的结论——或者用一种极其神秘的方式,要求我们放弃我们的智力以及我们的个人意志,以便于通过本质的生成而达到本质。别人再次把我们的现象界——也就是说,依据智力上的错误编制而成的并为我们所继承了的关于世界的观念——的所有特征拼凑到一起,不是指责那种智力有过失,而是将事物本质归咎为这种事实上的、非常可怕的世界特征的原因,并且鼓吹解脱存在的拯救。——有了所有这些理解,最终将在思想发生史上庆祝其巨大胜利的恒久而艰难的科学过程将以决定性的方式完成,其结果也许可以归结为这样一句话:我们现在称之为世界的东西,是大量谬误与幻想的结果,这些谬误与幻想是在有机存在物的全部发展过程中逐渐产生的,并且相互之间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现在它们作为整个过去积累起来的财富为我们所继承——作为财富是因为我们人性的价值以此为基础。事实上严格的科学只能在很小范围内使我们脱离这个观念世界——而且也完全无法对此抱有奢望——只要科学无法从根本上打破原始感觉习惯的力量,就只能这样。但是科学可以一点点、一步步地阐明作为观念的那个世界的发展史——至少使我们暂时超越整个过程。也许那时候我们会认识到,自在之物值得人们为它而纵情地大笑:它显得那么多,整个儿就是一切了,但实质上却是空的,也就是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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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学的解释。——年轻人珍视形而上学的解释,因为形而上学的解释在他们认为不舒服或感到蔑视的事物中向他们显示出某种具有最高意义的东西:如果他们对自己不满,那么当他们在自己身上的、遭到他们自己如此非难的东西中重新认出了最内在的世界之谜或世界的苦难时,这种感觉便会得以减轻。感觉自己更无责任,同时发现事物更加有趣——他们将此视为双重善举,并将此归功于形而上学。当然,后来他们对整个形而上学的解释方式开始猜疑,那时候也许他们看透了,用另一种方法可以同样良好地、并且更科学地达到那种效果:物理的解释或历史的解释同样可以导致那种无责任的感觉,它们也许能更多地激发起对生活及其问题的那种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