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坠落人间(1)

“我在雪地里走着,对面跑来一只猫,是那种黑白相间颜色的,脸圆圆的,眼睛鼓鼓的,嘴尖尖的,嘴里喷着哈气。它抬头看我,对我说:‘我们在雪地里玩行吗?’它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甜甜的,涩涩的,像含着一颗巧克力糖。接着,我和它在雪地里打雪仗,我们打着滚,努力把雪朝对方扬去……”

说这话的人是我弟弟,他的名字叫托尼。

他是个奇怪的人,他能和动物交流,还能感知前世和预知未来。

今天清晨开始下雪,到了下午,雪已埋过人的膝盖。吃过晚饭,托尼说:“姐,我要出去堆雪人。”说完便出去了。

很晚,托尼还没回来。收拾完碗筷,洗了衣服,还没见他的影子,我很着急。推开窗户,看到外面飘落的雪花,我便穿了外套,站在门外张望。想出去找他,犹豫了一阵,又怕刚出门他又回来进不了门。正想着,托尼回来了。我焦急地责怪他,他只是平静地告诉我他在雪地里和猫玩了一小会儿。

我和弟弟没有爸爸妈妈。爸爸死于车祸,弟弟是遗腹子。妈妈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看了一眼弟弟,永远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我们生活在布尔津这个小城。弟弟是一个漂亮的小人儿,他长着一张猫脸,白皮肤,眼睛像我的妈妈,很大,里面盛着水,头发自来卷,这主要源于我们的妈妈是俄罗斯人。我们的爸爸出生在布尔津这块神秘而多情的土地上,他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弟弟遗传了他们一切好的品貌,长相英俊、性格温和。尤其是他的头脑,时常表现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思维。有时离奇得让我惊讶和害怕,最不可思议的是对这些怪异的事情他却表现出应该如此一样,丝毫不被周围发生的事所困扰。我常常会怀疑他是一个外星人。

我的怀疑有据可查,从小他就表现得与众不同。

我们住在一座带院的苏式平房里,那是爸爸妈妈留下的,已很破旧。我们的床是一张苏式的木床,床很大。弟弟已经七岁了,但还和我睡在一张床上。睡觉前,他会在床上翻跟头,他翻滚的时候很灵活,全然没有他稍胖的外表那样笨拙,翻过来,翻过去的,他觉得累了,就会坐在床上看着我笑。他的脸上时常挂着笑,那种很满足的笑,接着他就会伏在被子上睡去。

我在他睡着的时候会用笔在他的脸颊上画胡子。这样,他看起来就更像猫了。他躺在那里,猫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我被他的样子逗得哧哧笑个不停。早上洗脸时,他看到自己的胡子,还会跑到我面前摇头晃脑,从来都不恼。

我会在他做作业或看书时默默注视他,这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笑就是很严肃地做自己的事。他像一个经历过人生的老人一样,没有悲伤,他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或者说他掩饰了对人世的悲凉。是的,他没有哭泣过。这让我欣慰,同时,也让我隐隐感到不安,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将要发生什么。

我是最了解他的,因为,是我从妈妈手中接过他,并把他带到七岁,他出生的时候我也只有十五岁。

弟弟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好地配合我,这里的很小是指他刚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走了,我照顾他,他像是一个懂事的人一样,努力做到少给我添麻烦。他肚子饿的时候会笑,想要便便或嘘嘘时也会笑。那时,我趴在床旁边的桌子上写作业,听到他在被子里咯咯咯咯地笑,就走过去看他。他看到我来了,动动嘴,我就知道他饿了,赶紧跑去热牛奶。这时,他会躺在被子里安静地等待。有时他会在看到我时蹬蹬他胖胖的腿,我就知道了,他是想要便便或嘘嘘了。晚上,我搂着他睡觉的时候,会感到他是有思想的,只是他很小,还不能表达罢了,抑或是他躺在那里安静等待,等到自己能活动自如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时,我会被自己的想法震惊,赶紧拉灯看他,发现他也在望我,他的眼神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似的,只是他还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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