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与朱迪斯做了一个关于“赛车”主题的询问训练。
朱迪斯在其中扮演询问者,她并没有经过专门的询问训练,而且对“赛车”的相关知识亦一无所知,而我作为被询问者,则是这方面的行家。
这次询问训练的任务是:试探出我对丹妮卡·帕特里克(Danica Patrick)——一个女人——作为职业车手的看法。
朱迪斯提出的问题,和大多数普通人提出的问题一样,都是试图通过交流,先与对方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过也都没有,或者说不知如何利用已知的信息提出最有效的问题。
作为一名女车手,帕特里克曾在印地500系列赛(Indianapolis 500-Mile Race,全称印第安纳波利斯500英里比赛)中夺魁,是该赛事史上第一位冠军女车手,并且成为F1(FIA Formula 1 World Championship,世界一级方程式赛车)历史上第一位女车手。
玛丽安(Maryann)很轻易地把朱迪斯引入到这个话题里来,是以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方式,并且她很敏锐地发觉到我对帕特里克这位女车手的看法。
朱迪斯的开篇询问很完美:
“您作为赛车迷,有多长时间了?”
“50年了,”我说。
不过,她的第二个问题跟很多普通记者的问题一样,尽管并不知道更多的详细背景,却又想通过询问获得更多信息:
“相比于印地500系列赛,你更喜欢NASCA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tock Car Auto Racing,全美汽车比赛协会)的赛事吗?或者,其他赛事?”
这个提问的瑕疵是,为了获得更多答案而违反了“同一时间内只关注一个问题”的原则。事实上,一个更好的提问应该是:
“你最喜欢的赛事是什么?”(貌似一样,但效果截然不同。)
作为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询问者,朱迪斯显然是非常聪慧的,她在充分地利用一切她所能获得的信息,并且在尽力与被询问者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然而,因为上面我说到的这些问题,她瞬间处于失利状态,因为她提出了一个“有瑕疵的提问”。
针对她的问题,我答道:“我从不关注短程加速赛(Drag Race),但非常关注NASCAR的赛事。”
“你有没有想过去现场看比赛?比如,去印地500系列赛的比赛现场?”
看,又跑题了!询问者总是不甘固守在一个领域,而是频繁地跳跃到其他的主题——这并不是朱迪斯独有的毛病。对于大部分记者来讲,典型的情况便是——他们想证明自己对某个领域颇有研究,但实际情况是,他们所知非常有限。在他们的询问过程中,很轻易地暴露了他们相关知识匮乏的特点。
例如,朱迪斯可能唯一知道的其他汽车赛事名称便是NASCAR,她便抛出了这个词汇。正如你在某个时刻看新闻,瞬间关注过这个词汇,便记了下来。对于一些没有太多辨别力的听众来讲,朱迪斯这样的问题可能会让大家觉得她“真有一手”,至少她在参与一个专业话题的讨论。
然而,事实上,对于业内人士来讲,她的询问恰恰证明了她在该领域的知识积累十分有限,参与的话题讨论苍白无力。在这种情况下,不如尽量闭嘴不言,减少暴露自己知识匮乏的机会。
我的回答是:“上周末,我刚刚从印地500系列赛现场回来,那跟NASCAR不是同一类别的比赛。印地500系列赛使用的是开轮式赛车(Open-Wheel Style Car,专为竞速而制造的赛车,轮胎位于赛车车体外部,通常是单人座,如F1赛车的车型就属于开轮式赛车),但NASCAR是全厢型赛车(Full-Bodied Car,指普通的赛车,轮胎位于赛车车体内部)。两者是不同类别的比赛。不过,这几年,我对这两类比赛都有所关注。”
她的下一个问题开始接近目标:“NASCAR的参赛选手也可以参加印地500系列赛吗?”这是一个较好的询问,表明她正在接近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提出这个问题,实际上是想问:“什么样的NASCAR选手可以参加印地500系列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