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又惊起,抓着毛毛要盛赞,为什么阿赞不在家呢?阿赞去了哪里?阿赞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担心的有很多,可在毛毛看来,一切都不是问题,他哄她:“他在做事,你乖啊,别怕,我在这儿呢。”
等团子终于相信盛赞只是去办事而已,他还会回家,她结结巴巴地说了学校的事情,毛毛懊恼地一拍脑袋:“妈哟,你怎么没说?是今天吗?就是现在?”
团子被毛毛抱得很高,可以平视他的眼睛,她点点头,害羞地扯了扯身上的红裙。
“妈哟,真好看,真是太好看了!”毛毛一点创意都没有地大呼小叫,引得毛妈探出头来,也笑着夸团子好看。
团子红了脸,在毛毛耳边说,忘记带鞋子了。
她现在脚上穿的,是一双蓝色的凉鞋。
于是,毛毛陪着团子,抱上那双小灰鞋,去了学校。
学校里张灯结彩,显然是为六年级毕业典礼上的大合唱比赛所布置的。毛爷爷离开校园很多年,校园里已经没有他的传说,他如一般家长一样,目送团子进了班级,再早早去礼堂占位置。
他一头怪异的发色,坐在家长中间,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团子是唯一一个还没上妆的女孩,她慢吞吞地走到凤凰面前。
凤凰一看团子脚上的鞋子就奓毛了:“你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怎么能穿一双灰鞋?”
团子很局促地低着头,觉得凤凰是应该生气的,她没有做好。
忽然,有人蹲下,用白色的粉笔,给小灰鞋穿了一件白色外套,他的手指很秀气,攥着粉笔很有耐性地打扮着她。
他的额上都是汗,好像在太阳下跑了很远的路。
团子抬头看看不远处的男孩,再看看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孩,搞不懂谁是谁。
就这样,团子穿着那双“白鞋”,脸上画着搞笑的太阳红,刘海是三千港盛爷亲手料理的狗啃杰作,站上了这辈子的第一个舞台。
光束追过来打在她的脸上,她看不见下面,只听见毛毛又吹口哨又喊:“木兰木兰,木兰最棒!”
音乐起,凤凰背对观众,给了团子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抬起手,打着节拍做出指挥。
团子看着她好看的手忽上忽下,轻轻吟唱心中的歌。
她真的可以好好说话,她不结巴的。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毛毛二流子般吹响锐利的口哨,向周围父母炫耀着:“看,快看,最中间那个娃娃是我家姑娘!”
凤凰站回队伍里,站在团子的身边,牵住她的手,朝台下鞠躬致谢。
团子感觉到凤凰的掌心有点潮,才知道,原来漂亮如凤凰,也会紧张呢。
她顺着凤凰的视线看去,在舞台的侧方,双胞胎兄弟在做着与毛毛一模一样的事情,他们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响口哨。
凤凰在欢乐地笑着,那笑声感染了团子,让她也不自觉地扬起笑脸。
这天,团子毕业了,在一片欢笑中,她好像曾经抓住过什么,虽然稍纵即逝。
当老师发下毕业证书,同学们疯叫着涌出班级,团子也急切地跑在回家的路上,毛毛一路跟着她,看着那穿小红裙的娃娃被夏风吹起一额的刘海。
拐进三千巷,夹道的风更盛,毛毛笑起来,因为他的小公主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走光了。
团子没经验,不知道红裙被吹起,不知道自己那条屁股后面有棕色小狗崽的内裤被毛毛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毛毛笑得有多乐呵。
她在半道上停下来,远远地看见盛赞站在灶台前做事,他跟老爹一样,会不厌其烦地将卤味一遍遍地浸卤,将所有东西都染上属于盛记的油亮色泽。
她跑得太快了,喘得厉害,胸口闷闷地疼,耳朵里嗡嗡地响,倏地,她被他发现,他叼着烟朝她招手,指了指后面吃饭的小桌。
团子好像听见老爹在说:团子啊,回家吃饭了!
她在红裙上搓了搓小手,走到盛赞身边,悄悄比对两人的脚,盛赞的脚很大,穿着露指的拖鞋,将她的小白鞋衬得很秀气。
盛赞看了眼姑娘的小红裙,又指了指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