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把头放在叶子的枕头上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亲密的味道瞬时间把他包围了,他激动地紧紧抱住枕头像抱住叶子一样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苏宁抱着枕头翻过来滚过去,一会儿想想安小葵,一会儿想想叶子,乱头杂绪纷至沓来,他爬起来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大汗淋淋地又冲了一个凉水澡,看看乱七八糟的房间,为了哄叶子开心,给她一个惊喜,苏宁热火朝天地打扫起卫生来,先是把馊衣服一件一件丢进洗衣机,然后抹桌子,擦地板,清理厨房,越干越来劲,想象着叶子看到家里突然进了田螺姑娘时的惊讶,他扶住桌子,得意地往屋子里扫了几眼,手里拎着抹布嘿嘿傻笑。
再躺下去时,天空渐渐放白。苏宁刚合上眼睛,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容生动地走进他的视野,男人不说话,一味朝着他微笑,笑着笑着脸上浮现出好多道手术之后的缝痕,缝痕里隐隐渗着鲜血。苏宁吓出一头冷汗,从梦中醒来。
多年前最终导致他和夏立仁关系恶化,令他耿耿于怀的那一幕,配合着安利新的音容笑貌,避无可避地重现眼前。
六年前的初夏,苏宁忙于筹备研究生毕业,查资料,做实验,写论文,找工作,所有的事情积成一堆,像溃烂化脓的创面,搞得他头大。特别是找工作,没想到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这么难,稍好点儿的医院非博士生不要,差点儿的地方苏宁又不爱去,想想那种二流医院他本科毕业时想去轻而易举就进得去,何苦再去读研,读研图得是什么,单单图有个好技术可以替病人排忧解难吗,显然他的思想境界还没上升到那个高度。
当时,夏立仁非常器重苏宁,经常在人前说苏宁是他带的几届研究生中最出色的一个,是天生的医生胚子,许多小手术他都放手让苏宁独立去做,其他师兄弟只有眼红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