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雨凄风周作人 7

1966年,周作人已是81的老人。而“文革”乍起,形势急转直下,出版社业务陷于瘫痪。当时的“革命”措施之一,就是自当年6月起,停付周作人的预支稿酬。这项经济来源断绝后,周家就靠周作人长子周丰一夫妇的工资来维持。1966年8月22日,一群红卫兵冲进八道湾周宅,砸烂周母牌位。8月24日,红卫兵宣布对周作人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将他住的日式“榻榻米”卧室砸得稀烂,全家被洗劫一空。周作人被赶到院子里,跪在地上接受批斗,手持皮带的红卫兵边打边审,迫他老实交待罪行,并将周作人的独生子周丰一揪来陪斗。他们将周丰一绑住双手,推倒在地,连踢带打,被打破的衣衫浸满血迹,人被打晕过去又被大雨浇醒过来,再斗再打,不让有一刻喘息的机会。一个红卫兵在拷问中,还把周丰一的手表掠取下来带在自己手上。风烛残年且向无缚鸡之力的周作人跪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吓得晕倒在地。周作人被命令只能身穿黑色布衣,上挂写着他名字的白布条,任凭人们在窗外观看和辱骂。后来,红卫兵们为了制造声势,扩大“战果”,将周作人和其他专政对象集合起来游街示众。游街时的周作人已面无人色,脖子上挂着沉重的大牌子,更无力行走,只能跪在地上边呻吟边爬行。真是斯文扫地,可悲可怜。红卫兵将房子统统查封,周家的后罩房正对着“老虎尾巴”—即正房后身加盖的一间屋子,当晚,一批红卫兵占领此屋,以便监视周氏一家老少。于是,周作人只好蜷缩在后罩房的屋檐下,就这样过了三天三夜。幸而有老保姆给他们做些简单的吃食,悄悄送来。后来天降大雨,周作人的大儿媳张菼芳便硬着头皮乞求红卫兵。她央求说:“我们也不能老呆在露天底下呀,好歹给我们个安身的地方吧。” 红卫兵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周作人才被允许睡在自家的浴室里。不久,周作人的长子周丰一作为“摘帽右派”,被揪回北图,关进“牛棚”。半个月后,张菼芳目睹老人的凄苦,实在于心不忍,就又向红卫兵求情,算是在漏雨的小厨房的北角为老公公东拼西凑搭上一个铺板床,让他卧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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