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总统徐世昌 10

世昌六岁开始学画,颇善丹青,尤喜绘制扇面,造诣甚高,且是每画必诗。然不轻易示人,更不随意赠友。故丹青真迹少于书法遗迹。其代表作《晴风露月四竹图》,极为出名,人称:“画中晴竹,振雨露声;风竹摇曳飘洒,露竹沐甘浸润;月竹清漪宜人,为竹作中之精品。”该图为民间所收藏,民初作品,以六尺引卷作朱砂笔。世昌当国后,对国画专业之扶持尽心尽力,1920年,以大总统身份成立“国画研究社”,聘国画大家周肇祥主其事,同时拨巨额公款,明令成立北京艺术篆刻学校(今中央美院前身),由陈师曾任校长,齐白石、王梦白等大家执掌教席,一时名流荟萃,雅士云集。世昌下野之后,周肇祥等仍将名人画作送往天津徐宅,请其为之鉴赏评论,不时与世昌研讨中国绘画艺术问题。“国画研究社”曾与日本画社共同举办过国际联合画展,分别在中国、日本及其他世界各地展出。世昌也曾将作品送会展览,博得中外各界一致赞誉。世昌之粉墨花卉、松竹以及梅、兰、竹、菊四君子画,品位高雅,神韵仙体,在民国画坛声誉颇高。世昌尚有收藏之雅,尤爱古砚、古墨,收集端砚颇多,并将所藏之砚的花纹、题识,一一墨拓而成《百砚谱》一册,成为中国近代唯一一部评砚专著。

世昌对家乡也充满热爱。《退耕堂集》中,收入其于1914年所撰《水竹村记》一文,乃特为故里辉县水竹村所作,他差人刻碑桑梓,以表首丘之情。文中写道:“村直辉县西南三里,西北距苏门六里而遥。百泉入淇之支渠,五汇注环……余老矣,以怀归耕之志。每瞻太行之麓,诵《淇奥》之章,窃欲效卫武公切磋琢磨,以期矜庄,宽大明德,宣著之不忌而宽以客众,绰以施仁,庶几乎希苏门诸儒讲学之遗风,不敢以耄老居田而自逸也。”至今此碑仍立在水竹村旧址。世昌诗词书画多以“水竹村人”落款,足见其对家乡之热爱与怀恋。 

人至暮年,愈加怀旧。1936年3月,已是81岁高龄的徐世昌,迈着蹒跚步履回到辉县水竹村并小住。其间,他书写对联共357副,从对联内容上考察,仍流露出其掩饰不住落寞与消沉。但尽管如此,在民族大义方面,世昌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爱国忠贞之理念从未动摇。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军得陇望蜀,咄咄逼人。世昌为国担忧,坐卧不宁。日寇为达到灭亡中国之目的,妄图利用世昌声望,请其出山。一日,故友曹汝霖突然来访。在谈及时局时,汝霖道:“南京政府英美派当权,压制日本在华势力,使日本在中国的权利受到损失,日本是被迫无奈才出兵与中国打仗。总统(指徐世昌)此时若能出山,与日本订立亲善条约,日本即可撤兵。”闻罢此言,世昌马上意识到曹汝霖是在为日寇做说客,不禁怒火中烧,断然拒绝:“老朽年过八十,体弱多病,早就不过问政事,对此没有兴趣,愿另请高明。”曹汝霖碰壁,只得离去。徐世昌当即吩咐门房:“以后曹汝霖如果再来,就说我不在家中。”此后,世昌称病,闭门谢客。然日寇仍不死心。1938年初,日军头目板垣师团长和大特务土肥原贤二,分别约请徐世昌会面,但世昌托病不出。日寇再施诡计,派世昌门生金梁等人前往游说。金梁乃清宗社党主要成员,已在伪满洲国任职。此番来见世昌,竟抬出末代皇帝溥仪,以迫世昌就范。世昌虽属前清重臣,一向尊重溥仪,在其逊位后,世昌对清室经费、待遇等一直悉心照料,在清朝遗老中素有“眷念故主”之令名。但此时此刻,世昌清醒地认识到,眼前之事关乎民族利益、国家主权和个人名节,又以“我年岁已高,精力不济”之理由断然予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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