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中国驻外使节 6

针对当时士大夫因无知而形成的“虚骄”习气,郭嵩焘在日记中写道:中国除取法西洋外,别无他法。“三代以前,独中国有教化耳,故有要服、荒服之名,一皆远之于中国而名曰夷狄。自汉以来,中国教化日益微灭,而政教风俗,欧洲各国乃独擅其胜,其视中国,亦犹三代盛时之视夷狄也。”“南宋以后,议论事局,与古一变。学士大夫习为虚骄之论,不务考求实际,迄今六七百年,无能省悟者。”其所著《养知书屋文集》卷二十八中有云:面对西方先进的文化,“虽使尧舜生于今日,必急取泰西之法推而行之,不能一日缓也”。这种不畏人言的真知灼见,无疑是带有超前意识的金玉良言。考虑到当时举国上下的懵懂,嵩焘能有此见确属难能可贵。

为使国人打开眼界,取法西方,嵩焘还将出使英国途中的见闻及感想,逐日详记,结成《使西纪程》,并寄回总理衙门。不料却引火烧身,事与愿违。顽固官僚攻击《使西纪程》“记道里所见,极意夸饰,大率谓其法度严明,仁义兼全,富强未艾,寰海归心”。王闿运在《湘绮楼日记》中,甚至认为嵩焘“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朝野上下,骂声一片,《使西纪程》最终被毁版。嵩焘归国后,备受冷遇,至死不被清廷见谅。苍凉气短可见一斑。

随着历史演进,国人识见日增,郭嵩焘的远见卓识逐渐被世人理解和称道。严复曾评价嵩焘“负独醒之累”,将其与屈原相提并论;梁启超在其《五十年中国进化概论》中,曾将郭嵩焘列为中国新思想界的第一批人物,而将康有为、严复和他本人等列为第二批人物,将嵩焘列为前辈和先行者,充分肯定了其对中国思想界的进步影响。日月如梭,沧海桑田。当今重读嵩焘著述,仍可感受到流淌于字里行间的爱国真情与过人智慧。感悟其当时心境,不禁生出对这位玉堂前辈的敬慕之情。感慨之余,特撰此文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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